侯爺離去時,回身深深望了湘綺兩眼,湘綺垂下頭,心裏七上八下總不踏實。她忽然記起雪兒小姐吐露的真言,若果真是大公子為她獨闖天牢,二公子對她情有獨鍾,老侯爺又當如何去想?
卓柯卻湊在她耳邊小聲輕氣道:“等我!”牽牽她的衣袖。
湘綺慌得垂下頭,目光直勾勾看著自己裙擺在微微顫動,露出繡花鞋上那粉紅的絨線球,頑皮地躲藏。
“柯兒!”定遠侯話音含慍,停步也不回頭。湘綺做賊心虛,偷眼去看,見卓柯幾步上前躬身道:“孩兒在此,爹爹有何吩咐?”
定遠侯沉聲低叱:“莫當爹爹不知道你的所作所為,仔細你的狗腿!”
一句話可是唬得湘綺抬頭,看定遠侯麵色沉怒,緊擰的眉頭,銳利的眸光停在卓柯麵上不動,仿佛暴風驟雨來臨前的瞬間沉寂。
父子二人對峙片刻,定遠侯拂袖而去,卓柯這才長舒口氣。
大夫人拉過卓柯囑咐道:“若是肉癢癢了你自去胡鬧,我也不管你,讓老爺教訓你就是。”
用衣袖輕拭他額頭的汗無奈追了定遠侯而去。
湘綺不明究竟,卻絕卓柯那唯唯諾諾驚慌失措的神色有趣,看了他發笑,卓柯卻探頭往往院外侯爺夫人走遠,便拉湘綺閃去隔壁庭院清涼的夾道中,滿眼關切問她:“聽說雪兒和雲嫦合計了算計於你?”
湘綺不知如何作答,不想再為此事計較,便輕描淡寫道:“怕是一場小風波,掀不起驚濤駭浪的。事情過去了,不必掛心。”
“虧得你在門外立了許久,是未聽到老祖宗的話,還是故作大度?”
湘綺推開他道:“湘綺一個女婢,如何偷聽主子談話?”
“我如何能不掛心?”卓柯一把攬她入懷,焦慮道:“若是旁人受難,我定不去淌這灘渾水去得罪雲嫦。隻你是不同的,我定不許她欺辱於你,不許!”卓柯的目光炯炯,平日那溫柔的桃花媚眼忽然透出殺氣。
湘綺詫異地打量她,心想這話中有話。
卓柯道:“你是個智多星女諸葛,設計兼了杏兒那丫頭絕境自保供出了魏雲嫦,我不過烈焰上添把柴薪,讓火燒得更旺些,讓這事兒傳得滿城風雨,驚動老祖宗,日後這嫦兒就不敢再害人。”
湘綺恍然大悟,心裏不由感激。為了她,卓柯竟然不惜引火燒到大夫人。卓柯那目光告訴她,有他卓柯在身旁,任何人休得造次。湘綺的心忽然有種從所謂有的舒暢安然,再不必擔心被人欺淩,隻因有他在側嗬護。
“你不必多慮,你就是思慮過多,反是乏了些謀斷。大哥厭惡她,你不是不知;她又偏偏不知趣,如此一舉兩得。”卓柯依舊憤憤不平,湘綺早已十分滿足,反寬慰他說:“看你急得,頭上青筋盡露的。雖然吃了些虧去,她也落了一身埋怨,怕在府裏的日子也難過了。”
卓柯抿抿唇不情願道:“大哥遭我連累,才受了這場苦。那日,你我奔去救壽奴,我便推算出高冒天不肯對譚大帥一案善罷甘休,就求大哥替我將爹爹身邊的禦賜腰牌取來救人。大哥最是心疼我,口中推脫,可還是手足情深趕來及時,將那金牌帶來大理寺救出了壽奴。否則我們前功盡棄不打緊,壽奴小弟怕難免一刀。誰想他是個笨嘴拙舌的,回府就向爹爹請罪,害得此事被爹爹知曉,爹爹本因四夫人一事對大哥懷恨在心,如今更是借題發揮狠狠教訓了大哥一場。你莫聽雪兒的話,她們可懂得些什麼?不過聽風是雨拈酸吃醋罷了。雲嫦姐姐哪裏都好,就是太過嬌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