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慎端坐金鑾寶殿,高踞禦座,威儀萬千,意態雍容。那禦座上雕著九條張牙舞爪騰空欲飛的金龍,栩栩如生。皇上的龍袍上幾條金龍恰也是相映成輝,飛舞靈動,令群臣目眩神駭。大殿雕梁畫棟,金碧輝煌。
太監在膝下為他展平龍袍,他一臉沉肅威儀震懾四周。目光掃視兩列群臣。
龍書案下首,獨缺了平日肅立列班在此的定王玄愷,玄慎不由一笑,幽深南測的目光中更添一層深意。他儀態從容,麵色溫煦平和。
看著坐在殿下一首的魏老太師悠然地吸吸暹羅國進貢的提神鼻煙,細細鼻子“阿嚏”的打個噴嚏,悠然的神情中故意顯示他的與眾不同。
太監依舊拖著長長的聲音喊:“有本奏來,無事退朝。”,那聲音極緩,懶洋洋的如沒睡醒,同平日並沒有迥異。
沉靜片刻,偶有些大臣上奏些瑣碎小事,事情不大,但是拖遝了許久。魏太師忽然覺得呼吸急迫,胸口隱隱有重物壓迫,一種不祥的預感。似是山雨欲來風滿樓,那陰風惻惻他已察覺。心裏還在奇怪,皇上大病初愈,臥病間似乎生怕他傷到那不識好歹的小畜生,故意放他個閑差趁機去離京去放賑,雖然一場虛驚惹出些麻煩,但都在他的掌控中。隻是這兩日右眼皮跳個不停,心裏總是七上八下,不知是什麼預兆。
巡城禦史上來戰戰兢兢叩首啟奏:“啟稟聖上,昨夜大雨,社稷壇上的旗杆子折斷了。”
禮部尚書慌忙跪地稟告:“昨夜雷電交加,是閃電雷霆擊斷的桅杆。”
嘈雜的議論聲,都覺得此為異兆。
魏太師逢了這些無關痛癢的事多半是在養神,也不插話,連那氣力都懶得去費。
皇上傳問欽天監,欽天監道:“夜觀星相,似有異動。慧星隕落在南方。定然是有災情在燕州一帶。六月飛雪,溪水結冰,田地枯竭,風雨咆哮,此天地異兆,當預示有天怒人怨的大冤情。望聖上明察。”
四下肅靜,神色不定,好奇而疑惑。開始有聲音細碎私語議論此事。
魏太師哼了一聲道:“不過折斷根桅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這天下太平,偶有旱澇也是曆朝曆代有之,不必大驚小怪。可見欽天監終日無所事事,才無中生有誤信謠傳。”
卓梓心中有數,魏忠禹逃回京城,肯定會將燕州“失守”一事稟明太師,但是也未必敢如實稟告他在燕州的作惡多端,多少要拈重就輕。魏太師這些日的動靜,能看出太師定然是有所防備,可是未必知道事情的深淺。
“太師不必急於下斷語。欽差下江南去沿途尋訪災情時,遇到一樁本朝聞所未聞的千古奇冤大案,惹來天怒人怨。”卓梓說,話音淡淡的,平日他寡言少語,忽然語出驚人,也令人咂舌。
魏太師一驚,旋即哈哈大笑說:“欽差大人臥病不起,杜君玉也擅離職守不知去向,分明是捕風捉影之詞!”
卓梓點點頭,巍然一笑:“欽差大人遭人追殺,這才微服如京,如今已在殿外候旨。太師怕得什麼?”
他這才轉向皇上說:“若知所言是否屬實,傳杜君玉上殿對質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