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似乎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慮,道:“是不是不相信,還很奇怪?”
熊週點頭。
“因為我也不相信 ,我會做出如此的決定,”朱厚照悠悠道,“不知怎麼地,我覺得和你一見如故,就是想給你一塊免死金牌,這樣,無論是誰,都不能要了你的命。”
他說著,有意無意的看了劉瑾一眼,道:“他也不能!”
世上有許多事情不都是如此?
喜歡一個人,卻偏偏找不到一個喜歡的理由,同理厭惡一個人,也不需要多少理由。
“我不管你叫江彬也好,熊週也罷,也不管你和他之間有什麼恩怨,我隻知道,這塊金牌我是給定了!”
這一刻,朱厚照的表現一點也不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天子,而像一個豪氣幹雲的江湖好漢。
江湖兒女,最重心交。
我看你順眼,那就是朋友,我看你不順眼,哪怕你是天王老子,我理都不理你!
熊週無言以對。
這皇帝分明還是個孩子,隻憑自己的喜好做事,你讓他能說什麼?
讓他跪下謝恩,他又自問做不出來。
劉瑾亦無言。
所謂皇帝金口,朱厚照說下的話,他還不敢違背,熊週有了這塊金牌,自己便不好對付他了,最起碼明麵上不能。
所以他隻有笑,苦笑。
鐵無傷已怔住。
皇帝怎麼和熊週看對眼了?熊週雖然長得不錯,但現在臉色黝黑,滿臉胡子,最重要 的是臉上還有一塊如此猙獰的傷疤,怎麼會入皇帝的法眼?
難道皇帝竟然有斷袖之癖?
想到這裏,鐵無傷不禁打了個哆嗦,看著皇帝的眼神也變得奇怪起來。
錢寧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一臉的不解。
皇帝在笑。
劉瑾在笑。
熊週沉默。
鐵無傷沉默。
沒有人說話,他錢寧就算有一肚子的話,也要憋在肚子裏。
不遠處的兵士們,一樣陷入了沉默,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每個人都在看著皇帝和熊週。
朱厚照摸了摸鼻子,笑道:“你既然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熊週歎了口氣,道:“多謝陛下。”
他的這副不情願的表情,讓錢寧有種把他掐死的衝動,要知道這可是免死金牌,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這祖墳上得冒多少青煙,才能得到皇帝的青睞?
正在此時,遠處傳來數聲號炮。
朱厚照皺眉道:“哪裏打 炮?“
錢寧略一張望,臉色大變,結結巴巴的道:“萬歲,好像,好像是皇後的步輦……”
“什麼?!”朱厚照大驚,道:“皇後一向安靜賢淑,怎會輕易出宮?”
說話間,一隊人馬已到近前。
錦花蓋下,金交椅上,端坐著一位頭戴鳳冠的宮裝少女,眼含一絲幽怨,臉帶微微薄嗔,一雙如水的眸子,隻落在朱厚照的身上。
朱厚照的臉微微一紅,笑道:“皇後怎麼不在宮中陪伴母後?難道也是嫌宮中氣悶,出來散心不成?”
少女輕輕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施了一禮,道:“臣妾見過皇上。”
朱厚照連忙扶住她道:“我不是說了麼,咱們夫妻二人,不要你拜我我拜你的,太過生分!更何況這裏有沒外人,蕊兒你大可不必如此!”
這少女正是朱厚照的妻子,皇後夏蕊。
隻見她搖首道:“禮法不可廢,皇帝要有皇帝的尊嚴,臣子要有臣子的本份,錢大人,你說是麼?”
錢寧“撲通”一聲跪倒,顫聲道:“娘娘息怒,小人知道錯了!”
夏蕊也不看他,冷聲道:“你錯了?錯在哪兒了?”
錢寧道:“小人……小人……”
他一雙眼睛在劉瑾和朱厚照身上不停的打轉,求救之意溢於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