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申時,逢著晌午和晚上兩餐的間歇,更因為下雨,喧囂的聚仙樓得以暫時的安靜,廚子、跑堂、雜使夥計,皆圍在店前的一張桌子邊打盹,掌櫃的趴在櫃台上撥拉著算盤珠子。 ..
公輸拓帶著麒麟大步而來,甫一進門就學著跑堂的口氣喊道:“蔥油爆肚、溜肥腸、炒肝尖……”
一幹人給他嚇醒,見是他,紛紛哈腰陪笑:“侯爺這嗓門亮堂!”
公輸拓脫下身上的油衣交給麒麟拿著,一壁挽起袖子一壁問跑堂的夥計:“怎麼樣,我這味兒夠不夠?”
跑堂的夥計連夠、夠,引到桌子邊,拽下肩頭的抹布擦了下桌子,又將扣在桌子上的茶碗翻過來,接著回頭喊人提壺茶,一套動作麻利如行雲流水,還道:“侯爺好久不照顧咱們店了,掌櫃的一向惦記著您呢。”
公輸拓眼睛瞅著門口,心不在焉的答著:“最近不得閑。”
夥計給他倒好茶之後,又端了些茶點過來,滿臉堆笑道:“侯爺,這是掌櫃的孝敬您的。”
公輸拓瞄了眼櫃台裏的掌櫃,微微一笑算是感謝。
正此時突然起了雷聲,雨勢加劇,夥計忙跑過去關店門,卻差點給闖進來的兩個人撞到,打眼看其中一個認識,是公輸拓的貼身廝金鷹,另個穿藍衫,已經濕得響透。
公輸拓見自己要找的人帶到,起了身,指著樓上對櫃台裏的掌櫃道:“有點私事,借你這地兒解決下。”
掌櫃的抱拳:“榮幸之至,侯爺請便。”
夥計前麵引路,公輸拓隨後而上,待到了樓上進了個闊大敞亮的雅間,茶水伺候上了,夥計便識趣的下了樓。
給金鷹帶到的那位儒生朝公輸拓抱拳施禮:“不知足下找我何事?”
公輸拓坐在椅子上,端看他幾眼,突然飛起一腳,那儒生便射了出去,咚的撞在門上,力道之大竟把門板撞落,然後連人帶門板又撞在對麵雅間的牆壁上,摔下時隻聽他一身慘叫。
公輸拓手一揮,金鷹出去將那儒生拎了進來,丟在他麵前。
那儒生捂著心口,顧不得擦嘴角的血,隻問公輸拓:“素昧平生,因何打我?”
公輸拓抓起茶杯灌了口茶水,然後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反問:“狐蘭猗你認識麼?”
那儒生似乎明白了什麼,淡然一笑:“狐家二姐,當然認識,我在其府上做了三年教書先生。”
原來他就是顧緯,大概猜到麵前這位是安遠候,也還是問:“敢問尊姓,台甫”。
人家給他打了個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他還如此態度,倒使得公輸拓對他瞬間生出些許好感,親自倒了杯茶,拿起,咚的放到他麵前的桌子上:“我是誰你應該知道,你老老實實告訴我,所謂私奔是怎麼回事。”
顧緯緩緩支起身子,血從嘴角流到脖子上,他淩然一笑:“既然侯爺並不知道私奔是真是假,為何還打我?”
公輸拓一拍桌子:“私奔是真,我該打你,一個男人,讓心愛的女人背負了這種惡名,你難道不該打麼。私奔是假,你更該打,一個男人,讓無辜的女人背負了這種惡名,難道你不該打麼。”
顧緯哈哈朗聲大笑:“橫豎我都是該打,坊間傳安遠候吃喝嫖賭粗人一個,今個見識過了,原來還是個善於雄辯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