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本無道(1 / 2)

初春,深褐色的泥土地上嫩草剛抽新芽,一位少年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避開這些柔弱的迎春使者,向一座小石橋走去。

小石橋中央坐著一個打扮邋遢的老者,他麵色悠然,手中拿著一根枯黃的蘆竹杆,杆的前端係的長線則與石橋下的潺潺小溪相連,不難看出,他正在釣魚。

“前輩,”少年對著老者揮了揮手,笑道,“這條小溪源自冬季融雪,何來的魚,您這不是白費工夫麼?”

老者輕輕搖頭,低聲道:“非也,此溪連通的乃是山頂清泉,必有鮮美肥魚!”

“誒?我登過寒山,卻從未見過清泉有此分流啊?”少年詫異,不禁順著小溪向山上遙望。

“哈哈,原本未有,我便挖出了一條,世界本無道路,皆需自己造啊。”老者得意地捋著胡須,開懷大笑。而就在這時,小溪中果有一隻銀鱗魚順流而下,對著吊鉤一躍而起,咬向鉤餌……

“鯤少爺,鯤少爺!”

兩聲如尖叫一般的呼喚將衛鯤拉回了現實,他身子一顫,眼前石橋瞬間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擰眉瞪眼的瓜子臉。

“哦,秋月!怎麼了?”衛鯤見是衛府的大丫鬟秋月,連忙坐起身來,不過他還沒有完全從剛剛的回憶中退出,大腦有些發暈,差點就和正俯身瞪著自己的丫鬟撞在了一起。

“你慢點!”秋月嬌叱一聲,探出右手手按在了衛鯤的肩膀之上,她雖是丫鬟,卻也因為勤練舞技而有幾分力氣,竟直接把衛鯤拍倒了回去。見衛鯤呆愣楞看著自己的模樣,她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從身後拿出一隻瓷瓶與一疊藥膏布,開口道:“這是衛大爺親自給你配製的藥,夠你用很久了。”

“知道了,多謝你。”衛鯤終於反應了過來,對著大丫鬟點點頭,麵色十分和善。

秋月見他態度很好,兩隻細柳眉再度擰在一起,她思量再三,還是輕聲道:“你……要小心些,我聽有丫鬟說,潘家的那個公子在出府之時曾經說要給你點顏色看看。”她留下這句話,便匆忙起身,離開了衛鯤的房間。

衛鯤再一次坐起身,他回味著秋月的話,低聲自語道:“那樣的人有何可懼,真的危險的人從不會說出自己的意圖。”他想起照夜白替自己擋住的那一道目光,心中依然有些後怕。

想到這裏,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床邊的瓷瓶之上,他抬起右手,靠近瓷瓶,想看看玄水對著衛容德的藥有沒有什麼反應。

這一次,他的手掌沒有反應,但那隻瓷瓶卻輕輕地顫動了起來,裏麵傳來了“叮叮”的敲擊聲,如同藏著一隻野獸,這可把衛鯤嚇到了,他連忙收回右手,與此同時,那瓷瓶也平息了下來。

“籲—”衛鯤長出一口氣,連忙遠離了瓷瓶,他舉右掌於麵前,仔細端詳,卻終究還是看不出什麼可疑之處。不過他也明白,自己不理解這樣的異常肯定是因為自己不是修煉者,這讓他想起了藏書樓中一本名為《道門開見》的與修煉有關的書籍。

書中對於修煉有這樣的描述:萬物屬五行,自土而出,依木而生,體內有水火,借金開道路。靈,則蘊於五行之內,散於天地之間,修煉之道,則為納靈而行之道。人初生時,皆有靈脈,靈脈化智,藏於腦中,不再複現。有先聖修身煉體,以水火之靈開辟奇脈,方創修行之路,此一境,名為正身境。

“修煉,就是壯大體內的水火之靈,開辟奇脈,擁有奇脈,就是正身境,而懷仁兄長十八歲達到正身境巔峰,就在列有正身境俊傑的金烏榜上位列第三,可見這並非易事。而我體內陰陽不合,水火紊亂,開辟奇脈就是難如登天了。”衛鯤想到這裏,苦澀一笑,他現在不僅是不能修煉,還被諸多危機環繞,方才自己未與潘家的那個少爺說一句話,就已經要準備防範他的報複了,這樣莫名其妙的事實在讓他內心疲憊。

疲憊生於心中,散於全身,不多時,衛鯤就陷入了睡夢之中。他不知道在這一晚,有一片黑雲在夜色的遮掩之下,悄悄地落在了衛府之內。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這個計劃已經籌備十年,早已萬無一失。”

一盞油燈將四道愈發猙獰的人影映在東西南北四麵牆壁之上,而低語聲剛落,油燈便瞬間熄滅……

翌日,日升破曉,轉眼便是清晨時分,衛鯤早早地來到了馬廄前,他正拿著一簇青翠欲滴的草料,喂著照夜白馬駒。

“真不愧是名駒,吃得竟是翡翠甜草,這一頓怕是可以抵得上尋常農戶三年的收入了。”衛鯤看著這隻吃得比自己還好的馬駒大口咀嚼草料的模樣,不由感慨出聲。

“這又如何?本朝皇帝一頓便需百金,尋常農戶就是從生到死不輟不休,也供不起他的這一餐。”衛鯤身後,有人開口,他回頭一看,竟是二伯父衛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