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夢魘(1 / 3)

漫天的血紅,像是誰刻意將藍天噴上了鮮血,紅的刺目。

千裏黃沙,屍橫遍野,流血漂櫓。蘇臨心中狂跳,莫名的心悸令他窒息。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腳下的血像是道道溪流一樣流向他身後,他一步一步,雙腳像是踩在泥濘裏,艱難的挪走著。

他走了很久,雙腿漸漸變得麻木,四周仍然一片血紅,不斷地有模糊不清的屍體出現在他的視線。

突然的一瞥,一張熟悉的臉落入眼底。

他定睛望去,隻見那百米外的屍山裏,被堆在下方的一張臉,赫然便是白九慘青的臉。

“小九!”他悲痛欲絕,一抬腳,就這麼一步就到了那張臉的前麵,正要伸手將她抱出來,那張白九的臉,卻突然開始七孔流血。

“咯咯咯咯……”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般,從麵前白九的口中發出來的笑意陰冷滲人。蘇臨惶然無措的瞪著她,耳中是桀桀怪笑聲,時而尖細時而悲嚎時而像是地獄的鬼叫。

突然空間一陣扭曲,一支天外而來的箭矢狠狠地插入麵前的額頭上,噗地一聲,血花四濺,冰冷的血滴賤到了蘇臨的臉上,他再看去時,眼前已無屍山,隻有白九額頭插著一支箭,步伐蹣跚的朝他張開雙手:“蘇臨,我疼……”

蘇臨突然胸口一陣抽痛,痛的他忍不住彎下腰,對麵的白九還在向他走來,他搖頭後退著,喃喃著:“不……你不是小九,你不是……你不是她!”

“蘇臨,我好疼……真的好疼……”

那張他日思夜想的小臉頓時梨花帶淚,神情淒絕。蘇臨魔怔了般看著她,記憶裏,白九從來不曾這樣哭過,惟一的一次失控,便是蘇玨死時,他惟一所見的一次她的無助。

她已經來到近前,額上箭已消失,隻留下一個拳頭大的血洞,透過血洞能看見她身後血染的風景。

她伸出手,雙手像是軟綿綿的柳條似的勾住他的脖子,一點一點的湊近……

就像是受了蠱惑般,蘇臨卸下心防,將她攬入懷裏。就在他即將吻上那張蒼白的唇時,眼前的人突然噴出一口血,胸口處大片大片的血花像染紅了素白的衣衫,像是開在雪地裏最淒豔的花。

“小九!!”蘇臨一聲悲呼,從座上跌了下來。

“七王子!”軍賬裏的人全部看向他,幾個部下慌裏慌張的湊上前,七手八腳的將他扶起,關懷的問道:“七王子,您已經兩天未合眼裏,還是先去歇歇吧。”

蘇臨明白過來剛才的一切盡是夢境,可是那撕裂般的疼痛卻是那麼清晰。他稍稍緩過神來,神情已然恢複如常。

見軍賬裏所有的人都注視著自己,或輕蔑或擔憂或冷眼旁觀,他坐回椅子上,沉聲問坐在最後的中年大肚子的漢子:“陳將軍,我軍現剩下的糧草還能支撐多久?”

“不足兩月。”

“什麼兩月?我看一個月都支撐不下去了!”哄亮的嗓門出自右下第一人,他是惟一忠於蘇臨沒有心機的將軍。此時滿麵漲紅激動難當:“七王子,我們與吳國已經僵持兩月有餘,對方軍士氣勢洶洶,反觀我軍,個個焉頭巴腦的,這仗還怎麼打?再說了,三軍未動,糧草先行,我們五萬大軍都駐紮在這陰城一個多月了,糧草遲遲不到,就靠著我們老百姓湊來的一點糧食死撐。就這樣的裝備,叫我們怎麼去打退敵人收複河山?!”

蘇臨問:“陳將軍,我現在交給你一個任務,你敢不敢去做?”

“哼,有何不敢的!我陳川十五歲參軍,怕死就不站在這兒了!”陳川拍拍胸脯,盔甲拍的鏗鏗作響:“七王子有何命令盡管說,隻要是為了打贏這仗,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陳某也在所不辭!”

蘇臨笑的風輕雲淡:“刀山火海我自是不會讓你去。此次押解糧草的是王後的堂弟千叔尋,你隻需帶隊人馬,幫我去督促督促他,若他不能在三日之內將糧草送到陰城,殺無赦!”

最後三個字落地,雖是輕言輕語,卻含著肅然之氣。

聽說要殺王後的堂弟,陳川臉色一變,局促的手腳無措。他咳了聲,沒什麼底氣的開口:“要不,我先將他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