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屍體被拖了出去,隻留下一地血腥,充赤著整個軍賬。蘇臨含笑將餘下的兩人望著,兩人均是四十來歲的年紀,皮膚是軍人常見的黝黑。此時這兩張黝黑的臉上全是冷汗。
蘇臨笑問:“朱楊二位將軍,覺得我這般處置逆臣,妥當否?”
兩人不敢小覷麵前這個看似孱弱的少年,忙點頭如搗蒜:“妥當,妥當,對付這等欲犯上做亂之人,理當處死,不必手軟!”
蘇臨發自內心的笑了:“那就好。我初次領軍,資曆尚淺,還有許多地方以後要仰仗二位,還望二位將軍不吝教誨啊。”
左邊的朱三權忙道:“不敢,不敢。七王子睿智無雙,進退有據,屬下自歎弗如,怎敢妄自尊大教誨殿下,殿下折煞我二人了。”
楊工立即接口:“殿下數日未歇,想必也累了,我等先行告退。日後殿下但有差遣,定當全力效忠,死不旋踵。”
蘇臨起身作揖:“秦國有二位這樣的將軍,此戰定能擊退敵軍大勝歸朝。”
朱楊二人被他這一禮嚇得魂飛迫散,若說先前兩人還自恃甚高,不將這少年王子放在眼裏的話,那麼在他雷厲風行的一舉除去李才傲與其同黨之時,他們才算是真正看清了這位看似弱勢的王子的手段。
不僅狠,而且準!
除掉一個李才傲,比除掉十個朱三權或楊工都管用。整個軍隊,對他最大的威脅,就是李才傲。
兩人離去,賬內陷入了一片死寂。蘇臨揉了揉額角,落回座位,輕柔且細致的擦拭著手中匕首。
想起了遠在王城的那個人,想起了剛才那個短暫的夢,心神難寧。
“小九,你有王後可倚仗,不會有事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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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白九倒進隆冬的雪地裏,一動不動。雪花漫了她一身,與她的衣衫融為一體。
“小九,你歇歇吧。”
容書的聲音在背後響起,隨即一雙溫暖的手就搭上了她的肩頭。將她扶了起來。
白雪紛紛下,容書小臉凍的通紅,她笑意濃然,一邊替她拍著身上的雪,一邊念叨著:“這才練了兩個多月,你能站起來走路已經很不錯了。青離不是說不能太心急嗎?你看看你,流了這麼些汗,受了風寒怎麼辦?”
白九任她攏緊自己的衣襟,戴上狐裘圍脖,硬拽著自己往屋裏走。小心翼翼的樣子,就像是母雞護著小雞一樣。
白九失笑:“你別扶太緊,我沒那麼脆弱。”
“青離出門前要我好好看著你,我可不能大意。你的性子我還不了解麼,稍不注意,你又該折騰自己了。”
說話間,已經進了房間,房間裏生著炭火,不似外邊兒那麼寒冷。白九頓時感覺到暖氣撲麵而來,全身的血液都像是瞬間流動了起來。
被容書按在床沿,她無奈的看著她為了給自己打熱水擦身,忙進忙出,不一會兒便滿頭大汗。
自從月前被王後搗毀了濟世堂逃出來,已經過了兩個多月。於大夫和小學徒阿寧由歐陽闕安頓好,此後,白九的身體便一直由青離照料。
三人躲躲藏藏過了一陣子,發覺王後竟沒有任何要追殺他們的跡象,正好白九身體不適合奔波,青離便在王城七裏之外的一個偏僻的小村莊買下這間院子。
門外的天空霧氣蒙蒙,雪如杏花般飄飄揚揚灑下,矮院外還能看見不遠處的梅花,紅的,白的,開的正豔。
廚房方向傳來容書生火燒水的聲音,在這漫天漫地的雪天裏,顯得格外清晰,卻也透著一股寧靜。
遠離了喧囂,沒有暗殺,沒有血腥,天地純白如雪,四周靜謐無聲。白九擦了擦汗,心境是從未有過的寧靜。
這樣的日子,才是最幸福的吧。
靜聽雪落,無憂無慮。
她忍不住閉上眼,近乎貪婪的享受著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