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書端著熱氣氤氳的水,進來便看見她輕鬆愜意的模樣,驚地差點將手裏的木盆扔了出去!
白九驀地睜開,眼底柔情蕩去,殺氣一閃而過。見是容書,她淡淡的移開眼。
“你你你怎麼了?”她匆匆忙忙入下木盆,溫熱的小手搭上白九的額頭:“沒有發燒啊。”
她略帶狐疑的對上白九的臉,後者正默默地盯著她瞧。
“嗬!”她蹬蹬蹬倒退幾步,大叫:“你這麼看我做什麼!嚇死人了!”
“沒什麼。”
容書翻了翻白眼,端過盆,擰幹了毛巾,毛巾上熱氣如煙,蒸騰著她的小臉。
熱毛巾接解到皮膚的瞬間,白九舒服的歎息一聲。立即若來容書調笑:“你這個樣子才像是十六歲的姑娘嘛,別整天冷冰冰的,真不知道七王子平日裏是怎麼與你相處的,連青離那麼好相與的人,都說你跟個冰塊似的,一點人味兒都沒有。”
近日來,容書的行徑越發大膽了。從前小心翼翼跟宮裏其他人沒個兩樣。如今出了宮,倒像是重獲自己的鳥兒,天性也被釋放了出來。
而她的天性就是,嘮叨。
無時無刻不在嘮叨。
白九忍無可忍的反駁道:“我怎麼冷冰冰了?”
容書本也就隻打算吐槽吐槽,心裏並不期望她會回答,這會兒她有了反應,她的情緒立即亢奮起來:“哪,你如今還好了些,當年剛進宮那會兒,整個人跟個雕像似的,走到哪裏都是一副表情。那就是,沒表情。”
白九默默回想一番,很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貌似,好像……她說的是事實。
那時候自己剛穿越,又立即進了宮。處處謹慎,本身也並非情緒外露之人,在同齡人當中來看,確實是古怪了一些。
容書見她不反駁,似還仔細聽著,就像是被阻塞了的河流找到了缺口,一鼓腦的全傾泄了出來。她手裏不停,嘴巴也沒閑著:“這些年你連個朋友都沒有,跟你同齡的人或者比你大些的人,都懼怕你。那些宮人們更是畏你幾分,我常私下聽人討論你,說起你來,個個都覺著你是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這些白九倒是不知道。她一向不關注那些閑言碎語,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喜歡做什麼或者性格如何,都隻是她自己的事,跟別人有什麼關係?
容書見她眉頭微凝,心裏一跳:“其實他們也都是因為太害怕你了,你別往心裏去。你在我心裏,一直都是個好人。”
“好人?”白九咀嚼著這兩個字,淺笑:“這世上哪有好人?”
容書無言以對,她雖然還是笑著,卻擋不住她漸漸黯然下去的目光。
她道:“其實,我還是相信這世上有好人的。”
白九不以為然。
她又說:“你對我好,所以我覺得你是好人。別人對我壞,我就會覺得別人是壞人。這個衡量的標準其實就是人心。就像你現在心平氣和的跟我說話,或許將來有一天,你會拿劍指著我,像殺別人那樣取我人頭呢。”
“別胡說!”白九皺眉:“我不會拿劍指著你,更不會取你項上人頭。”
容書還要說什麼,她抬眼,定定地望著她:“我保證。”
淡淡三個字,清淺如風。
“哦。”容書扯出一抹牽強的笑。
白九一雙黑黝黝的眼靜靜的望著她,看著她利索的收拾好東西,正打算出去。她突然開口:“容書,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