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風雪驟急。
一隻青鳥頂著一頭白雪落在白九窗沿,啾啾的叫了幾聲。
窗戶支呀一聲被拉開,白九披著衣裳,取下青鳥腳上的銅管,摘下信展開一看,頓時笑了。
‘勝’
一個字,讓她這麼多天以來一直提吊著的心落了回去。
她的心莫名的激昂,握著小截信紙的手不禁發顫。突然隔壁傳來細微聲響,她頓時揮開了青鳥,也不藏不匿,站在原處等著那幾乎細不可聞緩緩向自己這邊靠近。
一個黑色人影慢慢出現,借著窗裏透出的光,讓她看清了衣裳整齊抱劍而立的青離。
她有些錯愕:“你怎麼還沒睡?”
“聽說蘇七小王子在陰城首戰告捷?打了兩個月,終於還是勝了。以五萬之兵擊退對方三十萬大軍,蘇七王子不簡單呢。”青離反問,清俊的眉目在微弱的燭火印照下若隱若現。
白九不禁露出一抹笑:“是啊,我以為他會死呢。”
青離道:“得,你要是想要他死,我替你動手就是,這麼盼著他死他也死不了不是?”
白九涼涼的掃他一眼,後者隻覺背脊發寒,縮了縮脖子,嘿嘿一笑:“小姐,再過幾日,我們便動身回白家吧。”
“再看吧。”
“再看什麼?”青離道:“我每次跟你提起此事,你都說再看。你是想看蘇七王子得勝歸來?還是想看他的屍體……”
話未說完,周遭空氣倏降。青離暗暗咋舌,小姐生氣的時候,怎麼比少爺還讓人心裏發寒呢。想是如此想,他終歸是不想繼續撩撥她,生怕她生氣,拖著半殘的身子衝過來掐死他。
他咳了聲,道:“不管小姐你是想將來幫助七王子也好,想找王後報仇也罷,總歸是要有個健健康康的身體。我們可以先回白家,老祖宗他們有法子將你的腿治好。再說少爺的武功比那無傷厲害不知多少倍,到時候再讓他指點指點你,就是千軍萬馬之中,你也能有本事取王後首級。日後再回來將那折你四肢的無傷給殺了!”
白九怕冷似的縮在狐裘裏,隻露出一雙難看清情緒的眼睛:“你家少爺,嗯……就是我哥哥,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難得她對少爺感興趣,青離立即興奮起來。隻要小姐願意跟他回去,就是讓他說少爺小時候尿床的隱私事情他都毫不猶豫的說出來。雖然,他家少爺從小沒有創過這種紀錄……
他潤了潤唇,正要準備長篇訴說,白九像是摸透了他的心思般,一句話斷了他要推銷自家少爺的念想:“一句話概括。”
青離琢磨片刻,道:“少爺他是一個英俊溫柔武功高強足智多謀的十九歲少年!”
白九點頭:“嗯,很全麵。”問道:“成親了沒有?”
青離神色古怪:“未曾娶妻。少爺說不找到你就不娶妻……你問這做什麼?”
“沒什麼。如果他沒結婚,我就不用想法子處理姑嫂關係。”
青離:“……”
白九抬手關窗,雙手動作還有些僵硬:“太晚了,去睡吧青離。”
“嗯。”
白九滅了燭火上了床,窗外青離腳步聲漸漸遠去。
“啊——”
突然,隔壁傳來容書的驚慌失措的尖叫聲,白九掀開被子便光著腳跑了出去,一種跌跌撞撞到了容收的房間門口,冷汗已經濕了裏衣。
下一刻,她愣住了。
房間裏,燭火朦朧。青離將公主抱將容書抱在懷裏,容書緊緊勾著他的脖子,兩人的臉相距不過幾寸。
聽到響聲,兩人同時轉頭看向她。六目相對,片刻,白九輕咳一聲,臉色紅了紅,幸好燭火暗淡看不清切她的臉,她麵上佯做淡定:“你們,繼續。”
兩人瞬間彈開,容書尷尬的指了指地上一隻黑色屍體:“蟑螂。”
青離附和點頭:“我幫她打蟑螂。”
白九正想笑,一陣風從門裏吹了進去,有衣衫撩動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她的笑容頓了瞬間,她扶著門框,抹了把汗:“你們繼續打蟑螂,我累了。”
說罷便要離開,轉身的瞬間,臉上笑意散盡,眸底黑沉如夜。她的身體還沒有恢複,此時裙裏的雙腿抖的厲害,她緊握著雙拳,強行讓自己不在人前示弱。
一雙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她驚訝望去,青離在燭火映染的雪景裏英俊的像個畫中走出的小仙:“小姐,我送你吧。”
話音一落,他頓時將白九打橫抱起。頭也不回對容書喊:“容書,大半夜的別再折騰了,你早些休息,明早還要去市集給小姐添置冬衣呢。”
不待容書回答,他腳步如風,瞬間消失在容書眼前。
兩人身影才消失,一道身影像是影子般從梁上輕飄飄落下。容書怯怯的後退了幾步,欠身行禮:“無傷大人。”
無傷點頭算是應答,徑自從懷裏掏出一個白瓷瓶放在桌上,聲線一如既往的如金屬般冰冷:“瓶裏的東西給白九服下。”
容書顫聲問:“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