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蘇臨眸子亮了亮,鍾無嚴知道他有了興趣。笑道:“我之所以提議與白家合作,正是因為白家有一支暗軍,所向披靡至今無人能敵!便是在當年五國圍困之下,這支暗軍僅僅千人便衝垮了五國包圍,殺出一條血路,帶領折家突出重圍。白家隱世之後,這支軍隊便像消失一樣,再沒有出現過。”
蘇臨淡笑,表現的不激動也不急迫,平靜的望著他:“鍾將軍,你可否告訴我,這件連王室秘典也不曾記載過的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
鍾無嚴笑的高深莫測:“抱歉,七王子,我答應過別人不能說。”
“那便罷了。”蘇臨坐在書桌後,手指有節奏的敲打著桌麵,思量半晌,問:“依你看,白家暗軍一事,有幾分可信?”
“十分。”
“哈哈……”蘇臨失笑,但見鍾無嚴不像是開玩笑,也知道他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斂了笑,他的手指緩緩摩梭著書頁:“如何聯係白家之人?又如何知道那支暗軍為誰所執掌?”
“聯係白家一事,我會安排。至於是否成功,就要看七王子您了。白家一定會提一些‘報酬’。”
微一思量,蘇臨便明了,開門見山的問:“你認為我用什麼可以打動他們?”
“自由。”
“自由?”這兩個字,讓蘇臨陷入了沉思。白家被迫隱世山林,數年不敢行走於世間,對一個曾經輝煌數百年的家族來說,這是恥辱也是衰落的前兆。
若是一直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白家將徹底的真正的消失。
自由,自由行走的權利。
蘇臨想起了白九。
當年年少的自己,拚盡全力也隻想帶她走出王宮,自由自在。隻是後來,他明白了,若想自由,就要站在最高的地方,站在沒有人可以束縛的地方,才有資格談自由兩字。
他輕輕一笑,笑自己當初的不自量力。
鍾無嚴等著他的回答,卻見他的眼神慢慢煥散,眼中浮起柔情幾許,整個人少了絲淩厲,多了份隨和。卻又突然間氣勢倏變,變得殺氣騰騰。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如果不是眼前這個少年相信自己,或許他永遠不會看到這樣毫無防備的他。
幾年前,他第一次見到蘇臨時,對方還是一個瘦弱無用的落魄王子。再見之時,他端坐白馬之上,身後紅色披風像是燃起的火焰。
麵對他的到來,他毫不覺得意外,饒有興味的撐著下巴,笑的像個天真孩子:“鍾將軍,你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我的身邊處處是王後的眼線,你有什麼本事,能讓我冒著你被發現的危險留在身邊呢?或者說,你能帶給我什麼?”
“軍隊。”
當他吐出這兩個字時,少年王子隻是挑眉,似笑非笑。
一如此時的他。
鍾無嚴驀地回神,蘇臨正含著意味不明的笑容將他望著。
他心神一顫,匆忙斂眉垂眸,道:“聽說白家少主前幾月在秦國出現……”
“鍾將軍。”蘇臨揚手打斷他的話,問:“我一直很奇怪,當初小九為何要救下你的性命,你能告訴我嗎?”
“還有,我收到消息,王後近日正暗中找人。她要找的,正是白家之人。”
“傳遞消息給你的人,是白九,對麼?”
他的聲音聽不出喜怒,鍾無嚴卻從中感受到了莫名的壓力。像是一座高山壓在心裏,令人難以喘息。
他穩了穩心神,沒有表現出半絲驚慌:“七王子不用問了,我不會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蘇臨一笑,如繁花綻放,漸漸的,笑容裏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感傷。他起身,走到書架前,隨意抽出一本書,翻了翻,良久,就在鍾無嚴打算退走時,他驀然開口,聲音如常,又似歎息,仿佛自言自語般:“如果是她,如果是她……以為做這些,我便會原諒她麼!”
鍾無嚴不語,書房裏一時靜悄悄地。
“什麼人!”
突然,門外傳來守門將士的喝聲,蘇臨轉身,麵色清冷,看不出半分情緒。
兩人對視一眼,隻聽門外有人急聲道:“我是陳將軍手下副將,我有要事稟報殿下!讓開!!”
話音一落,拔刀的聲音響起,下一刻,一個魁梧精壯的漢子身著盔甲急急撞開了門。
他撲嗵一聲單膝跪地,急聲道:“殿下,剛剛得到消息,吳國因不甘被我軍趕出巴涼城,現在在方城大肆屠殺我國百姓,燒殺搶虐,已經死傷無數!方城城主請求救援!”
跟隨進來的兩名士兵,本想拿下他,但聽到他的話,躊躕起來,兩雙眼都望向蘇臨。
“豈有此理!”蘇臨大怒,手中的書啪的一聲按在書架上,急急往外走:“立即集結將士,天黑之前,一定要拿回方城,將吳軍趕出秦國疆地!”
張東遠一張四方臉漲的通紅:“是!”
門口兩士兵連忙跟上他的腳步。
鍾無嚴緊皺著濃眉,不知在想什麼。過了會兒,他走出房門的時候,已經換成了另一張平凡的毫不起眼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