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能活過來嗎?”
“……”
“可你還活著。”
狼才掛著一臉的鼻涕眼淚,轉頭望著馬上的少年。
漆黑如墨的發像是靈蛇般在他身後舞動,他輕甲下的衣袍被風吹的咧咧作響,雪花落滿肩頭,映得他本就蒼白的臉色如透明般,依稀可風皮膚下細細的血脈。
少年將手中劍遞過來,狼才呐呐接過。
銀色長劍,劍柄上花紋繁複,劍身寒光內斂,鋒芒暗藏。就像……
麵前的少年。
靜靜地,卻不可輕視。
隻聽他道:“活著的時候,你沒有保護好你要保護的人,那麼就替她報仇,去殺光那些欺負她的人。這把劍送給你,如果你真的不想活下去,就用這把劍了結自己,我會給你收屍。或者你收下這把劍,從今往後,用這把劍去保護那些跟她一樣弱小的人。”
狼才雙手顫抖:“你,你是誰?”
少年一笑,像是入了鞘的寶劍,隻留下華麗與無害:“我叫蘇臨。”
“蘇臨,蘇臨……”狼才瞪大眼,關於蘇臨這個名字,他早在吳軍被趕出巴涼城時便早已聽聞,這個名字對他來說如雷灌耳!
方城百姓早就盼望著他也能像趕走巴涼城裏的吳軍那樣趕走方城裏的敵軍,對他的形象有過千萬種描繪。有人說他長得三頭六臂,有人說他是一個魁梧的力拔千斤的勇士,可是萬萬沒有想到,能一舉擊退吳軍,將吳軍從巴涼城裏打的屁滾尿流的人,居然,隻是一個少年!
狼才哆嗦許久:“你是七王子殿下?!我,我我我……”
他急的手足無措,雙手握著劍身出了血也感覺不到。他望著蘇臨,眼中突然湧現出狂熱與狠絕,突然雙手握劍舉過頭頂,鄭重的行了一個禮。
五體投地!
蘇臨不動如山,平靜的看著他。
狼才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吼出一句話:“我想參軍殺敵!”
報仇!報仇!
此時,他的心中隻有這一個信念!
許久,四周一片安靜。
隻有風聲如嘯,雪花依舊。
狼才渾身漸漸冰涼,渾身激蕩的滾滾熱血仿佛被人當頭燒了一盆冰水,心底死灰一片。
果然,他隻能永遠做一個混吃等死一無是處的小混混麼……
“你叫什麼名字?”
蘇臨突然出聲,狼才激動落淚,嘶啞著嗓子顫抖的吼出自己名字:“狼才!我叫狼才!”
“狼牙。”
狼才不解的抬眼,馬上的少年目光如電:“在崇山峻嶺中披荊斬棘永不言棄的狼,所具有的最鋒利的牙!”
狼才,不,狼牙隻覺得渾身熱血滾滾,海嘯般奔流在身體每一處。他擦掉臉上眼淚,在風中站的筆直,昂首挺胸,仿佛一瞬間脫胎換骨。
“是!”
最後一抹夕陽的光芒落下去,黑夜裹住所有人。狼牙聽到一個聲音,如同從天邊飄來。
“那麼,跟著我吧。”
跟著我吧。
沒有情緒,平緩如常。卻聽在狼牙耳裏,心裏。像是決了堤的洪水,他激動的全身顫抖,淚如泉湧。
如雪,你看到了嗎?從今日起,我便是秦國的將士,以國耀為榮,以國衰為恥。不畏艱險,勇於戰鬥,守土開疆保家衛國將是我的使命。我會獲得榮耀與功勳,再不是那個人人討厭的混蛋了……
蘇臨招人牽來了一匹馬,淡淡道:“上馬,殺敵。”
整個方城裏,響起了雷鳴般的鐵騎聲!
駐紮在方城的吳國的三萬大軍,終於出動了!
蘇臨將狼牙帶在身邊,如疾風嘯嘯,領著三千騎兵如狂風過境一般,衝進洶湧而來的吳軍裏。
頓時人仰馬翻,血灑夜空!
“殺!!”
狼牙吼啞了嗓子,握刀的虎口磨的血肉模糊,他的心裏,隻有一個信念:殺光敵人!
他的前方,是蘇臨在人群中略顯單薄的身形,他一槍在手,白馬如雲,衝殺在敵軍裏,倒不像是在殺人,卻像是在展現一種藝術。行如風,動如流雲。
他的嘴角始終帶著似譏似諷的笑,眼底一片涼薄。
狼牙殺紅了的雙眼看著他,有些呆。
“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
大刀入體的身體在耳邊轟鳴作響,狼牙轉頭望去,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中年人,毫不起眼的長相,然而氣勢磅礴。
他的長刀在空中翻出刀花,身邊想衝上來的敵人頓時被一刀割喉一命嗚呼。他似是笑了笑,在這生死相博的戰場,他居然還有空閑撥出一隻手來,重重拍了拍狼牙的肩:“小子,長得這副樣子,居然會被他看上,嗬……不錯,好好混。”
“你是……”狼牙揮刀砍掉想偷襲的敵人,對方一笑:“我麼,我叫鍾無嚴。”
“一個稱職的士兵,在戰場上首先要保護好主將。”鍾無嚴說完,便操馬遠去,留下一地殘風,一路血肉橫飛!
他奔到蘇臨身邊,兩人如同暗夜裏的殺神,一路收割,直衝城門而去!
蘇臨一行人本就是偷襲進城,城外駐紮著一萬大軍在接應他們。然而此刻,四麵八方湧來的吳軍仿佛殺之不盡,一拔又一拔仿佛潮水般阻擋住眾人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