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唇被封住!
白九瞪大眼,看著近在咫尺的臉,腦中一片空白!唇上的火熱,星火燎原般將她整個身體裹住。
這熟悉的觸感,熟悉的氣息……
哢嚓!
心中驀地傳來冰裂聲,數不盡的看不清長相的人影走馬觀花般在腦子裏似流星閃逝。她腦中傳來一陣尖銳的痛,在蘇臨的驚叫聲裏,結結實實暈了過去。
兩軍還在廝殺,城牆之上,突然傳來吳軍主將一聲慘呼。眾人抬眼一望,隻見那全身裹在鬥蓬裏的人一刀刺穿了他的胸口!
吳軍嘩然!
城門馬蹄聲如洪流,滾滾而至!
城牆上的吳軍措手不及,跟活靶子一樣,被射成了血骷髏。
秦軍大軍已至!
本來圍殺秦軍的吳軍,立即成了秦軍眼裏待宰的羔羊。
莫如是踏馬而來,手掌一抬,幾顆人頭咕咚咚落了地。吳軍別的將領一看到這些人頭,臉上冷汗如雨。
這些人可都是慕容傾手底下的人,也是他們安插在流光城裏的重要人物。如今被對方一個不落全給殺了。再看這形勢,所有人心底都一片冰涼。
擺明了引君入甕的招數!
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蘇臨連看也沒看一眼,打橫抱起白九上了馬,飛一般衝向城主府!
莫如是從白九身上收回視線,瞳孔一縮,手掌揚起落下,聲音隨之傳開:“一個不留!”
吳軍裏裏外外五萬兵馬,最終隻逃掉萬餘殘兵。流光城裏屍骨堆的跟山一樣高,血氣在半空裏飄落半月才散去。那時候,秦兵早已離開。
這一仗,持續了一夜。
東方已白,晨光灑滿大地,滿城蕭條。連太陽也隱身在厚重的鉛灰色烏雲裏不肯出來。半空裏,隻有血染的梅花在風中飄飄灑灑不肯落地。
滿身鮮血的鍾無嚴來到莫如是身邊,不同於他的狼狽,此時的莫如是僅僅衣上染了幾滴血,連發絲都未亂一分。
兩人齊馬並肩踏過一路屍骨,身後是因勝戰而喜悅的秦軍。
鍾無嚴道:“這些兵馬從何處來?”
莫如是目光直視前方,看不出情緒:“我們駐紮在城西的兵馬。”
“不是全軍中毒了嗎?”
莫如是笑:“殿下一早就知道有人暗中勾結吳軍,於是順水推舟,配合著對方的計劃。全軍中毒更是個笑話,不過是做出來引吳軍早點上勾罷了。將所有敵人引到一處,一舉殲滅,這才是殿下的計劃。”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殿下心思深沉性子多疑,任何事情都不假別人之手。你我都以為他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其實,軍隊裏的人早就歸服於他。”
他的笑有點欣慰也有點落寞:“鍾無嚴,你的軍隊,將來可小心了。”
“我可從來沒有想要掌控誰。”鍾無嚴無所謂的笑笑:“而且,我一個在朝廷裏已經成為死人的人,哪裏還有什麼軍隊,莫將軍說笑了。”
“好笑麼?”莫如是扯了扯嘴角:“駐守北方,統領二十萬大軍的李木,難道不是你的人麼?”
見他臉色大變,莫如是低低笑道:“放心好了,我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若說我最感興趣的,還是我們的王子殿下。看著他在大王與王後的縫隙裏掙紮的生存著,可是比帶兵打仗有趣多了呢。”
“二位將軍!”陳川騎著馬一路狂奔而來,剛毅的臉上血漬已幹,左臂的被繃帶吊在胸前。
見到他,莫如是跟鍾無嚴同時禁聲,出奇的一致。
陳川焦急的道:“殿下呢?怎麼沒看到殿下?”
鍾無嚴回道:“放心,殿下無礙。”
陳川鬆了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其餘兩人看著他,均是一臉明悟。
陳川總覺得氣氛不對,但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隻好緘口不言,暗裏思量。
兩位將軍均是曾名揚一方的猛將,殿下卻舍之不用,反倒從頭到尾都將整個計劃瞞著兩人,難道,是防著他們?
他多看了兩人幾眼,見兩人還是沒什麼表情,他勒住馬,道:“二位將軍先行回城主府,屬下去看看傷員。煩請告訴殿下一聲,我晚些回去複命。”
莫如是不語,鍾無嚴點頭。
陳川走路,莫如是道:“看來,殿下信任這個人,勝過你我二人呢。”
鍾無嚴倒是灑脫,他本來來到蘇臨身邊,也是為報當年白九恩情。白九冒著生命危險為他製造了一場假死,並且安頓好他的家人。他的這條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他幫助蘇臨,隻是一個交易,或者用白九的話說,是她的一個請求。既然他已經答應,那麼無論蘇臨信與不信,他都會幫他到底。哪怕最後屍骨無存。
但是莫如是,終究還是秦王的人。
別說蘇臨,就是他,也不信任莫如是。
他淡淡道:“不信任又有什麼關係,我想保護的,隻是一個承諾而已。”
莫如是突然勒住韁繩,遙遙的望著城主府的方向,調轉了馬頭往城外走去。
“本以為他會死在這裏,才不遠千裏來看看。現在看來,就算是沒有我這個師父,他也能活得很好。我走了,告訴蘇臨,再強大一些,日後,我們可能就是敵人了。”
鍾無嚴靜靜的地看著他遠遠消失,隨後離去。
“拭目以待吧,莫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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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東廂一間房裏,此時靜地出奇。案上熏香嫋嫋,暖意融融。
兩名侍女候在門外,如雕像似的一動不動。房間裏,蘇臨臨床而立,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過躺在床上的白九。
“如何?”
見大夫起身,蘇臨連忙詢問。雖然臉上盡量表現的無動於衷,不過那急切的語氣完全泄露了他此時的焦灼的心情。
大夫恭敬非常,臉上卻是一臉可惜:“回殿下,這位姑娘曾受過非人的對待,四肢皆被人折斷,但不知用什麼方法又接上了。不過,日後日常活動倒是完全不受影響。隻是身手怕是要廢了,若是一直打打殺殺,恐怕以後會連正常人也不如。”
蘇臨怔怔然,良久,才道:“活著,就好。”
又問:“為何會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