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無語凝噎，第一次覺得跟人說話好累。她直挺挺的躺著，上方就是蘇臨亮晶晶的眼，灼熱的呼吸毫無阻礙的噴到她的臉上，一陣陣發燙。
她咳了一聲，決定迂回一些：“就算曾經生死相許，但現在我什麼也不記得了。你這樣子……我不習慣，先起來一下，有什麼話起來說。”
蘇臨笑咪咪道：“我覺著這樣好，親密。”
白九深深的顫抖的吸了口氣，連聲音都在顫抖：“你好歹是一個王子殿下，能不能有風度一點？仗著自己比別人強做出這種潑皮舉動，不害躁麼？”
蘇臨還是笑：“對你，不害躁。”
白九的臉登時綠了。
“哈哈哈哈……”蘇臨大笑，爽朗的笑聲令門口侍女側目。他渾然不覺，盯著白九像是盯著什麼新奇的東西一樣，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深情：“你看，這樣就對了。生氣或者開心，都可以放在臉上，沒有人會嘲笑你。小九，我一直希望你能像一個普通女孩子那樣，喜怒哀懼不用壓抑在心裏。從前你獨擋一麵，從不示弱，那是因為你沒有可以依靠的懷抱。但是今後，不管你願意與否，我要你從此隻做自己，悲笑隨意，再不用把自己裹起來，豎起堅硬的刺去防備任何人。那些應該防備的人和事，交給我便好。我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王子，但是，我願意為了你，去征服整個秦國。”
他輕輕抬起她的下巴，微微一笑，如撥雲見日，臘梅盛開：“從今往後，你隻需相信我，好麼？”
不是海盟海誓，卻更甚之。
白九感到一股壓力的同時，一股暖流也悄然流進心間。她想，雖然她記不起這個人，但是，她喜歡他說的話。
隻不過……
她笑了笑：“身處亂世，不強則亡。你要我做一個弱者，收起鋒芒躲在你的羽翼下，但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你離開我了呢？”
“我不會把自己的性命交給任何一個人，不管那個人是誰。”
蘇臨笑意不減，隻是眸光黯了幾分。白九莫名的感到一陣心悸，胸膛裏心跳愈發無力。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神情自然友好，道：“不管你我曾經是什麼關係，現在，我們能好好談談麼？”
蘇臨起身，坐在床沿，對門口向這邊張望的侍女揮了揮手，示意退下。等到兩名侍女退走，四周空蕩蕩的隻有兩人，他才問：“想談什麼？”
“我想知道我的過去。”白九掀開被子，與他一樣坐在床沿，認真而執著：“不要騙我，我相信除了你，這個地方還有很多人認識我。”
蘇臨依然淺笑如風：“你也要相信，隻要我一句話，所有認識你的人，都可以不認識你。”
“你威脅我？”白九放在膝上的手一緊！
“不。”蘇臨起身，倒了杯尚未冷卻的熱茶遞給她潤嗓，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對你來說，以前的那些都不重要。好好活在當下，活向未來，才是最重要也是對你最的。”
白九喝盡杯中茶水，將杯子遞還給他，起身便走。
蘇臨悠哉開口：“去哪裏？”
白九頓足，微微側身：“我說了，我不喜歡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裏，同樣的，我也不喜歡別人來替我做決定。過去重不重要是不是最好，隻有我自己知道。既然你不想說，我不勉強你。就像你說的那樣，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如果我跟你之間真的曾經發生過什麼，你不必耿耿於懷。反正不管怎樣，在我的眼裏，你不過是個陌生人。”
說完，頭也不回便走。
蘇臨苦笑：“陌生人麼……”
白九剛走到門口，一道全身裹在黑衣裏，戴著黑麵具隻露出一雙死寂的雙眸的人擋住了去路。
她回頭看向那坐在床沿一動不動的蘇臨，擰緊了眉頭：“什麼意思？”
“我不會……”他起身向她走來，笑得無比溫柔：“再讓你離開我身邊。”
白九做出防備姿態，冷冷一笑：“那就試試。”
蘇臨瞬間來到她麵前，不知何時撿起了被他扔在地上的短劍，放在她手掌中，風清雲淡般開口：“想離開我，可以。殺死我就沒有人阻止你了。”
“你以為我不敢？”白九握緊劍柄，心跳猛然加速。她低喝道：“我再說一次，讓開！”
“我也再說一次，想離開，殺死我。”
白九揚起手，卻怎麼也刺不下去。麵前少年孤傲倔強，眼神裏是勢在必得的光芒，可是，為什麼會突然覺得這個人很寂寞？
寂寞的，讓人心疼。
兩人僵持良久，蘇臨伸手拿下她手裏的短劍，她沒有一絲掙紮，隻是不解的望著他，有些無奈：“真的不怕死麼？”
“你不會殺我。”蘇臨揚了揚手，那影子一般的黑衣人一閃便沒了蹤跡。
他道：“我賭對了，不是麼？”
白九突然後悔剛才手下留情，多好的機會，被自己給放棄了。
蘇臨像是看她內心所想似的，笑得光芒四射，閃著光刺激著白九：“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就不會再來了。”
“……”
“留下來吧。”他雙手搭在她瘦削的肩頭，眼神懇切：“我真的不想用卑劣的手段將你留在身邊，可你如若一定要走，我是不會介意做一個無賴的。”
他挺直身軀，笑的從容：“你不是想知道自己的過去嗎，留在我身邊，利大於害。至少對於你殺死慕容傾一事，我完全可以讓那些想取你性命的人，永遠消失。”
白九有些吃驚，但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她隻將這份吃驚壓在心裏，麵上毫無波瀾，仿佛一切早在意料之中似的：“你什麼時候發現是我的？”
蘇臨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轉身別處，低低道：“從昨天看到你的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了。”
白九無趣的扯了扯嘴角：“你真聰明。”
他將她望著，歎息般道：“即使要離開，也等我將你的身體醫好之後吧。就這樣走，我不放心。”
白九動容，匆忙低下頭，掩飾著眼裏突如其來的淚意。
良久，她點頭。
蘇臨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