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宋遠橋把張翠山帶到了真武大殿張三豐的居處。
其實,早在白日看到張翠山的第一眼時,張三豐就發現了這個小徒弟與以往的不同之處,他一代宗師的心胸,縱有疑惑亦不會隨便向弟子發問,想是這次下山別有際遇,令其老懷甚慰。
張翠山與張三豐之間亦師亦父,對這次下山的經曆也不作隱瞞,一五一十地作了個彙報。
他雖然年紀幼小,但口齒伶俐,渾如那茶樓中說書的先生一般,分段講解,聽得張三豐和宋遠橋二人津津有味。
先是和蒙古兵的拚鬥,然後把與空見的相識以及學了其般若功之事也一並講了出來,宋遠橋是個謙謙君子,雖然在師父的麵前不敢多說什麼,單隻看他瞠目結舌、無比豐富的麵部表情,亦能猜到張翠山與對手的交鋒時是是何等的驚心動魄???
直到張翠山一拍驚堂木講解完畢,老張和小宋才醒過神來,不約而同地長長籲了一口氣。
“翠山,你且記住,天將降大任,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經此磨煉,對你日後的修行大有裨益!
張三豐對張翠山視若親子,雖是心疼其受了不少的苦,卻也知道這於他日後大有好處,當下說出這麼一番話,其中自是包含著對其的期待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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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靜靜地流逝著,一晃三年過去了。
武當後山有一座瀑布,因地勢險惡少有人跡來往,本派的弟子入門最長者宋遠橋此時也不過準一流高手之境,其他弟子的修為更是要差上一些。然而,武當一派雖然強者並不多,但有了張三豐這個不世出的武道大宗師存在,外人懾於武當的威名更是“禁足”,是以這一帶的風景雖然秀美,卻“乏”人觀賞。
當然,景色優美並不是看點,奇怪的是一條飛流直下的瀑布傾泄而下,形成溪流,而當這股飛流傾瀉到穀底之時,就又被一股力量硬生生地反震了激散開去,事出反常,卻為何故?
溪水中長身凝立著一個精赤著上身的少年,雖是隻有十五、六歲的年紀,卻是長得身高膀闊,英俊的一塌糊塗。古銅色的肌膚透著一股極強的爆發力,此時,隻見他背負一塊巨石,約摸三四百斤重,時而潛入溪中,時而浮出水麵。
不要以為他無聊,扛著石頭跳水並不是他的目的,此際他正憑著修煉空見大師所贈的般若功,一點一點地開拓自身的經脈,隻以本力抵抗著瀑布衝下的巨力,沒有任何其他的招式,隻是簡單的一頂又一頂,而且他的神態專注,仿佛這個世界上隻有這件事是他該做的,再也無它。雖然每頂一次耗力甚巨,但他毫不畏懼,身負巨石,奮力支撐。
這個少年正是張翠山,此時距他回到武當山已經三年了,昔日的小小孩童也已經長成了一個身形健碩的少年。此時他所修煉的正是三年前空見大師所傳的“般若功”外家功夫的修煉法門,隻是被他稍稍深化了一下,於是變成了“背負巨石頂瀑布”的變態功法。
三年來,他日夜不蹉,夜間修煉武當的“純陽無極功”,日間便是修煉“般若功”,此事他已稟明了張三豐,見自己的弟子被“四大高手”之一的空見如此垂青,張三豐也深感欣慰,更不忌諱張翠山修煉別派的武功,反而悉心解答張翠山所不懂的深奧口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三年的時間,張翠山終於悟通了這套“般若功”的諸般奧妙之處,其中再混合了“純陽無極功”的呼吸吐納,佛道雙修,內外兼顧,威力又上升了一層。
三年的苦練,終於有了成果。‘般若功’本為佛門功法,講究的是循序漸進,與武當的‘先天無極功’不謀而合,二者相輔相成,是以張翠山的武功進境神速,以不到弱冠之齡就將兩種神功融於一身,雖然在內力方麵還遠不及昔年的空見神僧,卻是繼張三豐之後第二個將佛道合一的武學奇才。
張翠山也知道,在武學的道理上自己隻不過是個剛剛起步的嬰孩罷了,‘練、用、體、悟’四個環節中,自己隻不過剛邁出了第一步。隻是眼下練功遇到了一個瓶頸,若想有所突破,是需要機緣的。準備下山曆練一番,以求獲得新的進展。
三年的時間裏,張翠山沒有下過武當山一步,江湖中也是十分的平靜,仿佛有什麼事情尚在醞釀中,所有的一切都還未發生。
這一日,山上又多了兩名小童兒。其中一個約莫八九歲,生得是眉清目秀、唇紅齒白,紮了個衝天辮,更顯可愛,隻是神情間似是有些懼怕,畢竟是第一次在這麼多的陌生人麵前。另一個小童大概六七歲,卻是濃眉大眼,口大鼻闊,雖比前一個小童年紀還小了一點,卻一點也不感到害怕,望著宋遠橋等人,反而憨憨地咧開嘴嗬嗬笑了起來。
師兄弟幾個見師尊帶著這麼兩個童兒過來,一時之間不知道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一個個露出迷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