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三天後杜遵道又帶著一隊護衛到了陳府。
“天氣轉涼,將士們還穿著單衣,苦啊!”杜遵道又向陳標提要求了。
其時不過九月,雖已入秋可是秋老虎還沒過去,天氣依然十分燥熱,杜遵道純粹是找個由頭想為個人撈好處罷了。
“杜先生???”陳標剛要開口分辨,杜遵道一擺手:“哎,陳大善人古道熱腸,杜某就代紅巾軍數萬將士在這裏謝過了。”話雖是說得客氣,卻又容不得陳標分辨。
“陳掌櫃莫以為杜某是勒索,紅巾軍借你多少來日定會加倍償還,將來明王打下大都城,封你個世襲的國公都沒問題。”杜遵道信口開河,為陳標畫了一個大餅。
“這是兩千兩銀子,買些衣物為將士們禦寒吧。”陳標迫於杜遵道的yin威,最後還是獻上了白花花的銀兩。
如是再三,杜遵道第六次揣著大把的銀子心滿意足地離開陳府之後,陳標終於忍耐不住了,上萬兩的銀子說沒就沒了,縱是陳家財大氣粗,也禁不住一陣肉疼。
陳標被杜遵道折磨得夠嗆,終於選擇了逃避。是夜,他收拾了一些細軟,帶著老婆孩子悄悄地離開了永年城,渾不知這一切都被黑暗中的一雙眼睛給盯上了。
“陳標跑了?誰允許他離開永年城的?趕緊給我追回來!”杜遵道怒了,桌子拍得山響,他早就把陳家的財富看成是自己的禁裔,眼看到手的東西豈能落空。
且說陳標趕著馬車連夜逃出永年城,哪知還沒奔出三十裏,就被杜遵道的人馬追上,連人帶車被押了回來。
“我是去山東談生意,你們憑什麼抓我?”陳標急了,掙紮個不停,被一個丘八在後腦勺上狠狠地砸了一記,嚇得再也不敢吭聲。
到了永年城,丘八們直接將陳標一家提到杜遵道的府邸。
“這廝肯定是去給韃子通風報信,給我推出去斬了!”這是杜遵道早就想好的說辭,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
“杜先生,陳某待你可是不薄,要錢給錢,要糧給糧從未含糊過,你何以如此以怨報德?”陳標心下傷感,反問道。
“別跟我整這些沒用的,你若是孤身一人出城咱還可以給你個解釋,這一車細軟怎麼說?”
“還不是給你逼的,三天兩頭借這借那,還不能不給。整個永年城都是紅巾軍說了算,我到哪裏講理去?”這句話是陳標心裏說的,他不是傻子,若是跟位高權重的杜遵道對著幹,會死得很慘。
見陳標頓時啞口無言,杜遵道慢慢踱到陳標麵前,兩個人的鼻尖都快貼上了,他才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本來還想好好玩玩的,誰知道你這麼沒有耐性,不把你玩得家破人亡豈不是很對不住你這麼多年來你對杜某的關照?”
“你?”陳標對其怒目而視,一口氣沒喘過來,差點背過去。
“泄露紅巾軍的情報罪該處死,先關進大牢,明日午時處斬,誰也不許為他說情!”陳標在永年城的聲望極高,杜遵道生怕夜長夢多,一句話就叛了其死刑。
“杜遵道你這是以權謀私,無恥!”陳標自知無幸,當即破口大罵。
“押下去,通敵之罪是極刑,此案已有定論,不需再審。”杜遵道沒假扮山賊去陳家,為了就是這一天,當年的一箭之仇終將得報,他忍不住開懷大笑。
“陳大善人無罪!”
“義軍首領誣陷好人,罪該萬死!”
“釋放陳掌櫃!”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押解陳標赴刑場的路上,囚車被群情激憤的百姓給堵上了,上千人拚了命的攔著不讓過去,丘八們也很無奈,總不能拿著武器對準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吧。
“都讓讓,這是要斬誰呀?”一道威嚴的聲音從人群裏傳來,眾人循聲望去,此人身量不高,身著銀色盔甲,身後還跟著一隊士兵,竟是一個軍官。
押解陳標的眾丘八一見此人,臉色頓時變了,此人與杜先生一向不和,突然在此出現,怕是要壞事。
“將軍,陳大善人無辜被捕,我等永年父老為他鳴不平,他是冤枉的啊!”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撲嗵一聲就給軍官跪下了。
“老人家,你這是折我的壽啊!”軍官一把將老者扶起,微胖的臉上劃過一抹回憶,這個場麵當年在濟南府似曾相識。
“劉將軍,我等遵杜軍師之命,押解犯人去刑場,還請將軍不要為難我們。”護衛統領硬著頭皮上前。
“屁!你是瞎子麼?這麼多的鄉親攔路喊冤你不覺得奇怪?永年城什麼時候輪到杜遵道說了算了?”劉姓將軍絲毫不給護衛統領麵子,擺明了是站在對立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