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北海好嗎?”他問。
“不去好嗎?”她說。
“去!”他說。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非要按照自己的承諾去做。或許,他是想彌補一些什麼。也或許,他是想給她留下一點美好的回憶,即使這種想法讓他有點犯罪感。
坐在出租車裏,整整有半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們沒有說一句話。
從下車到公園門前的售票點的這段路程裏,他不經意地發現,她總是習慣走在他的後麵,他回頭看她的時候,她便會驚覺地閃開。
她的躲避讓他的犯罪感揪心地在他的胸腔裏來回穿梭。
他牽她的手,在經過一條石頭路的時候,她掙脫了。或者說,她把他甩開了。
坐在石山上,是北海的碧波和微涼的風。
她的心情仿佛好了起來,逐漸地好了起來。
她很開心地說起聊天室裏的故事,即使那些故事他也大致全部知道。她開心地笑,於是他也開心地笑。
氣氛漸漸地好了。
天也漸漸地晚了。
該說分手了。
但是誰都不願意開口說話。
因為,說了再見之後,彼此都知道已經不會再見到。
她用報紙的封麵在折一個東西。
“折什麼啊?”他問。
“折出來你就知道了。”她說。
她拿報紙折成的那個東西在他麵前晃了晃。
“究竟是什麼啊?”
“是刀啊,小笨笨!”她第一次用了在聊天室裏經常對他說的那個詞,小笨笨。
他的心仿佛被刀刺了一下。
小笨笨!他在心裏念叨著。
“信不信我一刀砍死你?”她看著他似笑非笑的問。
他想起第一次認識她的時候,她說:“注定愛上你的女孩都會活得很辛苦。”
“說話啊,信不信?”那把“刀”在他麵前晃動著。
他想起他第一次對她說他愛她的時候,她迅速離線前說的那句話“不要輕易的說你會愛上任何一個人。”
“你怎麼了?陳?”她叫他的姓。她說過叫一個人的姓比叫一個人的名字更親切。
“我真的砍你了?”說著她用那把紙刀砍到了他的脖子上。
“再給我三刀吧。”他說。然後低下了頭,把脖子送到她的手底下。
她驀地哭了……
“陳,我該怎麼辦啊?陳,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再給我三刀吧。”他又說。
她把那把紙刀撕碎了。然後奪路而逃。
天暮了,她的影子很快就要在暮色裏消失。
“再給我三刀吧。”他喃喃自語,淚水流了滿麵。
那一刻,他知道,他原來是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