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趙元侃與錦熙私處的時候,鮮少再戴著麵具。此刻鐵青的臉色顯露無疑,額頭的青筋也因為暴怒鼓出來,突突跳著。冷冰冰的眸底此刻也隱隱帶了血紅,野獸般的氣息,帶著噬人般的血腥。
他從來就不是一個溫和的人,可他也罕少會有這種暴怒到要即將失去理智的地步。
錦熙瞧著心驚,下意識按住他胳膊,一邊輕輕撫著一邊柔柔的叫了聲‘三郎’。
仿佛一股清風蕩過心田,趙元侃眼中血色漸消,心中那股即將破籠而出猙獰暴戾,也在她一下下的輕撫中淡淡安穩。他微微閉了會眼,再睜開眸中已是一片平靜,回手將那封信遞給錦熙。
信上的內容和她猜想的一致,也和蕭遠的調查大相吻合。錦熙輕輕一笑,自動忽略聶黑罵她的那些話。順手拿起火折子將信點燃,扔進書案上的蓮葉青瓷筆洗中。
“事情都過去了,你也別多想。相信德妃娘娘隻是一時誤會,日後相處久了,自然會對我放下芥蒂。”
“你不必寬慰我!”趙元侃臉色冰冷,德妃娘娘是什麼樣的人,她又幹過什麼事兒,他這個做兒子的最清楚。可天理人倫壓著,他能對任何人下手,唯獨不能對自已親娘下手。
錦熙知道他介懷什麼,側著頭笑吟吟的道:“我不是寬慰你,你相信我,後宅婦人間的事情,我一定能處理好。前提是你這個做兒子的別亂插手,越幫越忙知道嗎?”
“你這是嫌棄我?”趙元侃斜斜睨著她,又嬌又軟的樣子落進眼裏,心中那股說不出來的憋屈一下子散了。
“我哪敢嫌棄三郎,不過,雞司晨犬守夜,您堂堂男子總插手內宅事非算什麼?那不成那什麼拿耗子了?”
最後一字離口,錦熙立刻笑著跳開。趙元侃一把將她撈回來,圈在懷裏恨恨的磨牙。
“好大的膽子,敢當麵罵本王!”邊說邊彎起手指撓錦熙肋邊的癢癢肉,“真以為本王治不了你!”
“民女知錯了,求王爺開恩饒了民女這回!”錦熙幾乎笑岔氣,趕緊告饒。“絕不敢犯了!”
“再犯怎麼辦?”
“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吊起來打也行!”
傻東西!我現在就想把你吊起來打!
趙元侃直覺自已又要失控,不敢再逗她。輕輕把女人環在懷裏,下頜抵住她頸窩,不說也不動。錦熙側身偎在他肩頭,也靜靜的不說話。
屋中突然寂靜一片,窗外鳥鳴啁啾,燦爛的陽光從窗子透進來,帶著濃鬱的梔子花香氣。窗前大案上的琉璃盆中,兩尾通身火紅的金魚悠閑的遊著,潑剌一甩尾,劃出清亮的水聲。
歲月靜好!
錦熙突然覺著要是時光能永遠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身後,突然傳來趙元侃低低的聲音,“熙兒,我怕……我怕你成為第二個蘇悅!”
“不會!我不會成為第二個蘇悅!”錦熙慢慢轉身,兩手捧起他的臉,平靜而堅決的道:“想害我,沒那麼容易!不怕死的,盡管來!誰敢惹我,我讓她生不如死!”
這話從一個女人口中說出來,絕不是什麼好話,更和溫婉賢良不沾邊。別人就算心裏這麼想也不會說出來,錦熙不但光明正大的說出來,還生怕趙元侃不信似的,用一種無比自信的神色,定定的瞧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