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侃唇角一點點彎起,探身在她額角輕輕啄了一口,旋即冷聲道:“你說的對,一定要讓他們生不如死!牽扯進此事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別!”錦熙立刻搖頭,她好不容易才摸清楚韓王府幾個重要人物的心思,您一鍋端了倒省事兒了,我的人手還沒湊齊,這中間的空檔留給誰?再被人鑽了空子,我不白忙活了?
“也好,把她的人都放在明處,看看她們還能耍什麼花樣!”
話是這麼說,可從府衙後宅出來,趙元侃眼底的陰翳又一層層卷上來。他是不能對德妃娘娘動手,可還是有必要提醒她一下。熙兒再聰明再能幹,到底身單力孤,
當夜,一份瀘州特產便由快馬八百裏加急往京城遞過去。
春意盎然,皇城凝翠宮中幾株白玉蘭開的正盛,金蕊玉瓣配著一尖尖蔥綠的嫩葉,嬌而不媚。德妃臨著花樹,斜靠坐在廊下的美人榻上。
一襲棠色軟煙羅繡著金絲花鳥的春衫勾勒勻稱的的體態,容貌隻是中等,皮膚卻細致無痕,濃密厚實的青絲挽著最時興的堆雲髻,插著幾枝精巧的芙蓉釵。
幾十年的富貴浸潤再加上保養得宜,氣度雍容,妝容精致,根本不像四十出頭。
此刻,她拿絹絲團扇搭著眼,瞧著院中那幾個太監扯著細細的絲線放紙鳶。
頭頂上那一汪碧藍的天空,被四周殿頂金碧的琉璃瓦一襯越發的透亮。十幾個顏色鮮亮式樣精巧的紙鳶不高不低的扯在半空,細線上綁的竹哨被風帶的嘀圓溜溜脆響。
滿殿宮女內侍都不安份起來,一邊伺候主子一邊偷眼往天上溜。
凝翠宮掌宮女官肖姑姑冷著臉橫了幾眼,依舊擋不住這些人貪玩的心思。
“難得天氣好,也讓他們鬆散會兒!”德妃不在意的擺擺手。
肖姑姑笑道:“跟了娘娘這樣仁厚的主上,也不知這幫小刁奴幾輩子修來的福份。”
“嗬,也就你說本宮仁厚。我懷胎十月生下的那個孽障倒把我恨的牙緊!”
肖姑姑臉上一僵,不敢接這話。德妃和韓王這對母子不睦滿宮皆知,可誰又敢當麵議論。
德妃說完也覺著沒意思,抬眼再瞧那些紙鳶頓時沒了興味。側身剛要起,一個內侍捧了隻扁長的錦盒快步自宮門外進來,近到廊前四五步遠的地方跪倒,郎聲道:“韓王殿下特差人進京,向德妃娘娘進瀘州特產。”
德妃一愣,那個孽障專門差人給她送土產?
自從蘇悅出事,那孽障還是頭一回,在正經節禮之外給她送東西。
莫不是大禍臨頭,要求她這個母妃保命?
德妃瞬間擰眉,搭著宮女的手坐直,盯著那個錦盒半晌沒說話。
那小內侍沒得著令,跪在那兒不敢動。院中氣氛登時有些僵,那幾個放紙鳶的內侍也不敢再弄出響動四下亂跑,半空中的紙鳶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