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要去打他,他卻抓住了我的手腕,一改之前吊兒郎當的神色,皺著眉頭說:“陳妙,你說的話到底哪句真,哪句假?我每次覺得自己懂了你了,但馬上就會有另一個你出來證明我錯了。”
“那不就對了麼?如夢如幻月,若即若離花。”
鯊魚深深地歎了口氣,把我擁進了懷裏,“你真把我當傻子?是不是第一次我會不知道?你知道你把自己嘴巴都咬出血了麼?”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在演。”
“等你去泰國變了男人就知道我怎麼知道了。”
我無聲的笑著在鯊魚的懷裏閉上了眼睛,安安穩穩的進入了夢鄉。
這一睡,醒來,就再也沒看見他了。
天氣越來越冷,冷得就算戴了厚厚的手套,手也還是不願意從衣服兜裏鑽出來。街道上的積雪堆積速度遠遠超過了清掃的速度,孩子們開心的玩著雪球大戰。我穿著黑色的大衣站在鯊魚的家門口,靜靜的等候著裏麵的人出來。
我們本不該在這裏結束吧!你說呢,鯊魚?噢,你為什麼不能再說了。你知道當我聽到你死了的消息時,我有多麼難以置信嗎?
他們說,12月31號那天晚上,你跟馬克在街邊吵架,高羚也在。然後你們互相推搡著,一輛車飛馳而來,像電影裏快速切換的鏡頭一樣,你瞬間就消失在了畫麵裏。你就這樣永遠的定格在了2009年,老天連最後幾個小時的時間都不肯給你。而那個時候,我還在宿舍一邊吃著薯片,一邊看著湖南衛視的跨年演唱會。新年的第一個瞬間裏,我仍舊在咒罵你都不給我發條問候短信。
我感到徹徹底底的悲哀,你溫暖的懷抱明明還在讓我流連,可轉瞬,我竟再也沒有機會跟它說再見。
如果可以,我真想替你殺了馬克,反正我也不想活。但那個膽小鬼已經自首,住進了三麵圍牆一麵網的安全櫃裏。
你知道我最難以理解的是,高羚不準任何人看你最後的樣子,她說:“你最害怕別人說你醜了。”而且她還在公安局做了筆錄,證明這一切隻是個意外,洗清了馬克的嫌疑。你死的可真不值得。
“陳妙,陳妙!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高羚用手捅了捅我的後背。
“我要去公安局,我要作證。”
“證明什麼?案發那天,你根本不在現場。”她扯住了我的衣服。
“高羚,直覺告訴我25號那天一定發生什麼了。因為26號那天,我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臉色真的很不好,一定有什麼東西遺漏了。”我掙脫開她抓著我的手,向路口跑去。
在寒意蔓延的街道上,我攔到了一輛出租車,正要上車,一股力量卻突然環住了我。
高羚抱著我,哽咽的說道:“別去好嗎?”
認識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見她哭,我猶豫的關上了車門,在司機師傅的抱怨聲中轉過了身,“你有事瞞著我?”
她哭著搖頭。
“高羚!在你眼裏,鯊魚就那麼沒有存在感嗎?為什麼他都死了,你都不能給他一次公平?你知不知道他有多愛你?”我抓著她的手,使勁的搖晃著她的身體。
她停止了抽咽,一甩手打開了我,“公平?那你對我就公平了麼?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他不愛我!他隻是拚了命的想找到一個了解他的人,其實他什麼都不懂,他也壓根沒準備好愛任何人。”
我不解的看著她,“你怎麼就知道我不了解他?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說生命在於深度而不是長度,了解大概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