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沈複迷糊醒來,隻覺喉嚨幹渴難耐,有氣無力的叫道:“水……水……”
那虛弱的叫喚聲驚醒了守在沈複身旁的秦香,看著幽幽醒來的沈複驚喜不已,急匆匆的倒了一杯水,一手扶著沈複起來,一手端著杯子喂他喝水。
咕嚕咕嚕地吞咽聲傳了出來,秦香生怕沈複被水噎著,關切的說道:“你慢點喝,喝完我再去倒。”
漸漸清醒過來的沈複,側臉看向這個因一直守候著而麵帶著幾分疲憊幾分憔悴的秦香,心中一股暖意隨著杯水在肚子裏流動,溫暖著整個身子。不禁嘴角輕動,笑意浮在他蒼白的臉上,愛憐的說道:“謝謝你,香兒。”
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如同花落滿庭,讓心緒如雨紛紛。
秦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緊抱住沈複,梨花帶雨的說道:“你再也不能丟下我一個人,再也不能……”
心中洶湧著多少情與愛,才會讓這決堤的淚水奔流在那素淨如蓮的臉龐之上。
沈複輕聲歎息,縱有千萬萬語,到了嘴邊卻是一句都說不出來,唯有輕輕地撫摸著她如瀑的青絲,願能讓這三千青絲飄揚在萬裏晴川之中。
半晌,許是抱的太用力了,沈複蒼白的臉色漸至烏青,慢慢輕咳起來,漸漸的一聲比一聲重。
秦香連忙鬆開緊抱著沈複的雙手,扶在他肩膀上,左右端詳著沈複,問道:“你哪疼了?”
沈複氣色稍緩,有點哭笑不得的說道:“抱、抱得太緊了,差點、差點喘不過氣來。”
秦香嗔罵道:“你活該,叫你丟下我,自己跑去當英雄。”
沈複氣息稍定,看著這個楚楚動人的女子,忽地脾性漸起,一臉的無奈委屈狀,說道:“那你也不能因此而謀殺親夫啊。”
聽得沈複如此笑話,秦香淚眼帶笑,嗔笑怒罵著說道:“誰是你夫人了,你不害臊。”說完,便害羞的低下了頭,一呼一吸間酥胸急促起伏。
沈複將她攬入懷中,情深脈脈地說道:“除了你還能是誰呢。”
秦香靠在沈複胸前,聽著沈複那緩和得讓人心安的心跳聲,一跳一頓仿佛在敘說著情深如許的柔情蜜語,臉上不禁泛起紅潮陣陣。
“吱呀”一聲,門被輕輕的推開了,隨即傳來噗嚇一聲的女子輕笑聲。
“二姐!”
沈複的驚聲將沉浸在濃情蜜意中的秦香驚醒過來,窘迫得急急忙忙地推開沈複,也不看一眼被她推得撞到床柱而一直哎呀呻(吟)的沈複,慌張的看了一眼突然推門而進的二姐淩佩瑤。
秦香故作鎮定從容,拿起床褥上的空杯子,慢慢走到中間的桌子放下,不無埋怨的說道:“二姐,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
“我看門是虛掩的,所以就……”淩佩瑤略帶歉意的說道,頓了頓,忽然覺得自己很有必要解釋清楚這件事,繼而說道:“我不是有意闖進來看你們倆……”
清醒過來的秦香生怕淩佩瑤提及剛剛那讓自己臉紅的場景,胡亂找了個理由打斷淩佩瑤的話語,說道:“他口渴,我喂他喝水而已。”
淩佩瑤看了看正在爬起來的沈複,最後目光落在這個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秦香身上,倒也沒再說什麼,隻是嫣然一笑。
良久,淩佩瑤說道:“馬車雇好了,師傅叫我通知你倆收拾收拾,一會啟程了。我也要回去收拾收拾,一會見。”說完,就轉身出了房門,關門的同時看著秦香,報以一個很有深意的笑容。
秦香啞然地看著淩佩瑤那張隨著門縫漸漸變小的笑臉,直到房門緊閉,腳步聲遠去,那個飽含深意的笑容還在腦海裏久久徘徊,羞得自己無地自容。
好不容易才扶坐起來的沈複,喘息低語地說道:“二度謀殺啊,你還真下得了手啊,太……”
沈複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秦香忽地一轉身,一雙帶著森冷殺意的怒眼瞪了過來,似要生吃活剝了自己似的,嚇得他脖子不經意的往後縮了縮,連忙噤聲。
忽地聽見 “啪”的一聲,怒手拍桌的秦香奪門而出,趕著匆匆步履一下子就沒了蹤影。
隨著秦香的離開沈複的膽兒漸漸大了起來,自說自話的抱怨起來:“這都什麼世道啊,殺夫還有理兒了……”
半晌。
身背娟素卷軸的淩佩瑤敲了敲開著的房門,但見房中隻有沈複一人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秦香卻不知道哪裏去了。心下不免奇怪起來,這二人演的又是哪一出?
淩佩瑤走了進來問道:“四弟,香兒呢?”
“二姐?”沈複慢慢坐起,倚著床欄,不無埋怨的看著淩佩瑤,說道:“還不是二姐你幹的好事,你都沒看到,香兒那要殺人的眼神和吃人的表情,想想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