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二人的陳述,秦素華心裏五味雜陳,想不到這一個月來明華閣竟發生了這麼多讓人始料未及的事情,而自己與眾人相會時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一行人中獨獨缺了秦天——那個她最疼愛最放心不下的徒弟,又何曾想到他已經走火入魔,且音訊全無。
秦素華呼吸深緩,努力平定著心瀾的起伏,隨後理清了此間所發生的種種,分析著說道:“大哥與鬼手齊勾結,一個誓必複仇,一個劍指武林,明日的風波不僅波及到我們明華閣,更是危及整個中原武林。魔宗既然為江東做事,卻隻帶走三姐而沒帶走魚兒,以其行事作風定有蹊蹺之處。至於孤魂,我若沒有猜錯的話,她很有可能就是毒仙子煉製出來的血寶藥身。”
血寶藥身?毒仙子?
傅采華頓時神色驚惶,身心俱冷。顫顫的走到床榻邊坐下,緊緊拉住秦素華的手,淒愴的眼眸仿佛在訴說著什麼。
秦素華被傅采華捉得疼痛,唏噓不已,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曾經滄海的師姐,唯有暗暗運氣渡入傅采華體內,一來可以調息近乎混亂的生息之氣,二來可以裨益其身,對她的傷勢大有幫助。
當淩佩瑤再次看到傅采華那一對淒幽黯淡的眼眸,即便不知道這個毒仙子是何人,但肯定與師傅有著莫大的淵源,因為師傅此時的神情與她當年偷看到的一模一樣。
“寒兒,你起來吧。等我看完魚兒,再幫你診脈看看。”說完,向傅采華寬心一笑,便抽出了手,繼續為沈魚兒把脈,時而滿意的點點頭,時而又歎息的搖搖頭,最後說道:“香兒用藥很有分寸,若藥力能再加以內力催而擴之,魚兒也早就醒了。”
秦素華不再多說,上了床榻盤腿而坐。傅采華見狀,連忙幫著將沈魚兒扶坐起來。約莫一盞茶功夫,秦素華便調息收掌,扶住幽幽醒來的沈魚兒,望向淩佩瑤說道:“佩瑤,麻煩你倒杯水來給魚兒。”
淩佩瑤一路上也擔心著這個柔弱的女子,無論秦香怎麼用藥依舊昏迷不醒,直至方才,秦素華僅以一道內力渡之,沈魚兒便醒轉過來,心裏由衷的佩服這個號稱琴藥雙絕的秦師叔。聽得秦素華叫喚,淩佩瑤也不遲疑,將倒好水的杯子送了過來。
尚且虛弱的沈魚兒看著身邊的秦傅二人,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當她的目光從淩佩瑤移到易寒身上時,頓時神色慌張,心驚膽戰,身體本能的往後躲了躲,緊緊地捉住秦素華,並將頭縮靠在其肩懷。
易寒見狀,心知是自己嚇到她了,連忙上前解釋道:“魚兒,我……”
看見易寒走過來,萬分驚恐的沈魚兒退無可退,嚇得閉上了眼睛,嘴裏發出了竭斯底裏的“啊”聲。
不僅易寒被震得停住了腳步,就連其他三位女子都被沈魚兒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秦素華扶住沈魚兒,疼惜的看著她,將其中的曲折說給她聽之後,沈魚兒才稍稍緩過氣來,卻在偷看易寒時,二人目光一相遇,沈魚兒還是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
傅采華接過淩佩瑤遞來的茶水,慈眉善目的說道:“來,先喝口水。”
看到鎮定下來的沈魚兒,秦素華終於放心下來,下了床榻,走到羞愧難當的易寒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一笑說道:“寒兒,過來坐下,我幫你診下脈。”
頹敗的易寒步履沉重的來到了秦素華跟前坐下,帶著幾分沮喪說道:“秦師叔,我……”話剛開了個頭,易寒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頓時呆愣無語。
秦素華坐了良久,才開口說道:“寒兒,你能知所過而改之,我們都很欣慰,但半歲之病非一朝能愈,切莫躁急自敗。”停頓片刻後,繼續說道:“我來切下脈。”
“知道了,秦師叔。”易寒愁容稍緩,一邊把手放上桌台一邊誠懇的應道。
秦素華沉定氣息後,右手三指布疏總按在易寒的左手脈體之上,以舉、按、尋之法切脈於寸、關、尺三部而審辨九侯。良久,繼而轉用左手總按易寒右手脈體,三指重複著讓人無法察覺的輕挪微移。
直至秦素華診斷完畢,易寒也無法從她那安靜祥和的神情中捕捉到一絲一毫的情緒起伏。秦素華越是不露聲色,易寒越是茫然無措。
掙紮在希望與絕望的邊緣,卻等不到最後的宣判,這期間的煎熬與折磨不斷地蠶食著僅剩的意誌,又怎與人說?
半晌,秦素華不悲不喜的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