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輝說:“宿舍門關了,我是爬出來的,但是看他們這個樣子肯定爬不進去。不如送到你們住的地方吧。”

隻好如此,幸虧剛才那輛出租車還沒有走,我揮手把它叫過來,司機師傅猶疑地問:“吐不吐呀,吐我可勿要送。”

“放心,張嘴都不會,肯定吐不了。”然後七手八腳地把其中一頭死豬塞上了車。看樣子一輛車不夠,我隻好到路邊再打一輛,幸虧是在上海,很快來了一輛車,要是在我們老家,這個點連鬼都睡著了。因為擔心我們兩個女生應付不來,周輝和我們一起回來了。

到了我們家樓下,我們七手八腳地把他們兩個拉下了車,然後看著樓梯發愁了。我們租的房子在六樓,平時也不覺得高,何況有電梯,但是現在電梯早停了,我們怎麼把這兩頭一百多斤的豬弄上去。隻好分兩趟,先把周國慶放在樓梯下,讓麗娜看著他,以防來個野狗野貓什麼的吃了他。周輝背起晨星上樓了,我扶著她,似乎不費什麼力氣,到了房間裏把她放在床上。再下去背國慶。國慶明顯比晨星要重,周輝的腳步也日漸沉重。我隻好拚命地用胳膊往上抬他,希望可以減輕周輝的負擔。

終於到了,周輝把國慶放到沙發上,氣喘籲籲地坐在旁邊喘氣,說:“幸虧你們住六樓。”這時國慶張著大嘴酣暢淋漓地睡著。晨星在床上翻了個身,高呼一聲:“我就是才女,我才勿要謙虛。”我上去打她一巴掌,“死豬,你是不謙虛,可累死我們了。”

隨即覺得有趣,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看看時間已經將近3點了,我對周輝說:“你就在客廳睡吧,省得一會國慶有什麼狀況,我們應付不過來。”他很爽快地答應了。我找出兩條毯子,給周輝一條,給國慶蓋了一條。周輝歪在沙發上睡了。

我到臥室把晨星擺放好,躺在她身邊也睡了。一開始有些興奮,好久也沒睡著。但是折騰了這麼久,到底累了,翻了幾次身就迷糊過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聽見門鈴響了,為什麼老是被各種各樣的鈴聲吵醒,我恨鈴聲。把被子蒙在頭上繼續睡覺。

一會,有人拍我被子,不起,我緊緊抓住被子。

“小單,怎麼回事呀?家裏怎麼這麼多人?”迷迷糊糊中聽見何月的聲音。

我探出頭看,果然是她,不好意思地衝她笑笑,起來了。“昨天晨星和國慶喝醉了,我們把他們抬回來了。”我解釋說。

“哦,難怪。剛才我看見是周輝開的門,嚇了一跳,以為看錯了呢。”她柔聲說。

這時,大家都陸續醒了過來,晨星抓住我的胳膊:“頭暈,好疼,救命。”

我哭笑不得,“才女,你曉得頭暈呀。”我把她扶起來,喊麗娜去倒水。

把水給她喂下去,她慢慢睜開眼睛,抓住我痛苦地說:“小單,我頭痛。”

“昨天醉成那樣,能不頭痛嘛?”

她疑惑地看著我,完全沒聽懂的樣子。

“小單,我把窗戶打開了,屋裏氣味好差。”何月說。

“好,好。”我忙不迭地點頭,屋裏又髒又亂,加上昨天一番折騰,現在更是慘不忍睹。何月是什麼人,人家馬上要成為闊太太了,怎麼能讓她和我們一起忍受這麼惡劣的環境,我對她說:“你下去等我吧,屋裏太亂了。”

“沒事。”她微微笑了一下,“我在這等你一會兒好了。”

此時晨星有點兒清醒了,問我:“我昨天醉了?”

“你以為呢?”

“我醉得很難看口伐?”

我和麗娜想起她高呼“我就是才女,我才勿要謙虛。”都忍不住笑了。

她生氣了,說:“儂怎麼能讓我這麼難看。”

“你還好意思無理取鬧,昨天我們兩點被你吵醒,折騰了一晚上,你還好意思。”我數落她。然後我想起國慶,走到客廳看見他也起來了,正在喝水。他看見我臉上出現羞愧的表情,問:“我昨天沒鬧笑話吧。”

“沒有,你酒品特別好,醉了就呼呼大睡,打都打不醒。”

他嘿嘿笑了。這笑聲提醒我和孫濤聯係,我真的很想去他的雜誌。

何月說難得大家湊這麼齊,她要請大家一起吃飯。我們都很開心,輪流去洗漱,幸虧我出差的時候從賓館帶回來了幾個一次性牙具,現在可派上用場了。

樓下就有一個很不錯的餐館,大家高高興興地進去,要了一個包間,現在已經中午12點多了,大家都餓了,除了何月都開始狼吞虎咽。

一會,周輝手機響了,他出門接了,回來後不好意思地說有事,要先回去。

何月不高興地說:“我好不容易請一次客,你就這麼不給麵子。”

我怕周輝為難,對何月說:“算了,讓他去吧,他有事。”

何月毫不客氣地說:“你有什麼事呀,過節大家都放假了,你有什麼事?”

周輝吭哧半天說不出來。

“是不是李雁找你呀?”何月問。

周輝隻好點點頭。

何月笑了,:“你早說,也不是什麼外人,你把她叫過來,大家一起聚聚嘛。我們也很久沒見她了。”

周輝很為難,偷偷看我,其實現場所有的人都在偷偷看我。

何月對我說:“小單,讓他把李雁叫來,我們很久沒見她了,是吧?”

我無助地點點頭說好。

“你看小單都說好了,你還愣著幹什麼?給她打電話呀。”何月催促周輝。

所有的人都看出何月居心不善,周輝似乎也感受到危險,賠笑說:“算了,下次吧,我也不去了,吃完再說。”我心裏有點嫉妒,很少見周輝對女生這麼客氣,看了女生還得要長何月這麼漂亮才行。

何月卻一點也不買賬,繼續說:“什麼下次,相請不如偶遇,今天難得大家都到 ,你把電話給我,我請她過來。”

周輝看何月意誌堅決隻好給李雁打電話,說大家都在,問李雁願不願意過來。李雁居然答應了,說一會兒就到。

我們麵麵相覷,不知道何月到底想幹什麼,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她不懷好意。

大家都不說話,默默地吃飯,專等著一會兒好戲開演。

李雁很快就到了,她當然要坐在周輝旁邊,周國慶人很厚道,挪了個位置給她。我很佩服李雁,她居然敢來,要是我,我一定躲得越遠越好。

周輝想打破尷尬,問她:“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

她說她剛才就在附近。

“哦?你在附近什麼地方?”何月很感興趣地問她。

她笑了笑,說:“見幾個老朋友。沒什麼特別的。”

周輝喊來服務員要了一副碗筷給她,本來看到這種情況,我應該心痛的,但是現在由於太緊張,我忘記了。大家都默默地吃東西,不說話,各想心事。

一會何月開口了:“李雁,我聽說你不在宿舍住了。為什麼呀?”

我明白了,何月是想當著所有人的麵揭穿李雁被開除的事情。我為什麼這麼笨,現在才明白,剛才她要周輝叫李雁過來的時候,我就應該堅決製止的。不要,還是不要讓周輝知道這件事情吧,我抓住她的手,哀求地看著她。可是何月不理我,繼續盯著李雁。

李雁眼神有點兒慌亂,但是她很快鎮定下來,回答說:“我覺得宿舍環境不好,搬出來比較方便,再說周輝也覺得我搬出來比較方便。”說完,挽住周輝的胳膊,深情地看了他一眼。我馬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個人怎麼這麼不要臉。周輝麵紅耳赤,低著頭不說話。

“哼!”何月冷笑,“我看別人會更方便吧。”

李雁驚異地看著何月,“你說什麼?”

何月一字一句地重複:“我說你搬出去住別人會更方便吧。”

“何月,你不要欺人太甚。”李雁火了,她本來就是個脾氣很暴躁的人,“我是看在周輝的麵子上不和你計較,你不要以為我怕你。”

我徹底明白了,李雁雖然把我耍得團團轉,但是她絕對不是何月的對手。何月有她的心計,但是她沒有何月的自信和從容,完全不是一個級別的。

何月微微笑了:“我怎麼欺人太甚了,這句話給你是最合適的了吧。你耍周輝耍得很成功嘛。”

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周輝,周輝疑惑地抬起頭看著何月,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何月,你別說了。”我想製止她。

“小單,你別插嘴,你以為你在幫周輝嗎?你是在害他,你怎麼能和那些醜女人一樣騙他呢?”何月嚴厲地對我說。

何月從來不罵人,如果說罵的話,她隻喜歡罵女生醜,她認為這是最令女人傷心的一個字。而李雁一直很在乎自己長得不好看,果然被何月這樣一說,她就沉不住氣了。

“何月,你說誰醜?”她衝何月喊。

何月依舊微笑著說:“我說那個騙周輝的女人醜,你發那麼大火幹什麼?是你嗎?”

“你別指桑罵槐。”

“我可沒有,我是指槐罵槐就行了,何必還指桑。”何月從容地回答,語氣不急不慢,聲音和平時說話一樣婉轉悅耳。

“何月,你到底在說什麼?”周輝插嘴問,剛才提到他,他感到很好奇。在場所有的人,除了李雁都滿懷同情地看著他,不知道一會兒他知道真相會有多麼的憤怒。

何月慢慢地說:“我說你被騙了,你是個大傻瓜。”

“我,我被誰騙了?”周輝急迫地問。

“何月,你少血口噴人。”李雁幾乎想衝過來打何月,結果被周輝抓住了。

何月笑了,“我可沒說是你騙他,你為什麼老是這麼迫切地就自己承認了,真是不好玩兒。”何月搖搖頭,拿起杯子抿了一口果汁。

李雁周輝都急了,周輝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說呀。”

李雁罵:“何月,你個賤人,臭婊子,你不要臉。”

何月詫異地看著李雁:“你罵這種話的時候,難道不會想到自己嗎?”

我覺得李雁可能要被氣瘋了,我害怕地把凳子向後挪,以方便一會兒她過來打我的時候逃跑。

周輝抓住李雁不讓她動彈,繼續問何月:“儂說呀,儂說清楚。”

我真佩服何月,我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但是她還能悠然地放下杯子,從容地說:“好吧,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你身邊的這個女人是真正的賤人,她和院裏領導發生性關係,以達到保研的目的。後來有了小孩,就告訴你小孩是你的。讓你當足了冤大頭。”

周輝和李雁都愣住了,兩個人都臉色鐵青。

周輝惡狠狠地看著李雁,厲聲問她:“是不是真的?”

李雁呆呆地不說話。周輝用力晃她,繼續厲聲問:“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他如此凶狠的眼神,不禁也愣住了。

何月淡淡地說:“現在生氣也沒有用,不如大家坐好把事情說清楚吧。”

周國慶很配合地扶住周輝的胳膊用力把他按在椅子上,李雁還是愣愣地站在原地,其實我很想去扶她一下,但是我擔心她打我。

過了一會,李雁從震驚中恢複過來,問何月:“你怎麼知道的?”

何月說:“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哼,”李雁忽然冷笑起來,“這一天還是來了。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

周輝憤怒地看著她,想重新站起來,但是被國慶按住了,“這麼說是真的?”他惱怒地問。

“哼,還是被你們知道了。我知道你們早晚會知道的,隻是沒有想到這麼快。”

“已經不快了,都一年了,你希望是多久,一輩子呀?”何月冷冷地諷刺她。

“我走的時候,學校向我保證不會泄漏出去的。”李雁失神地說。

“你自己這種品行,難道還有資格要求別人誠實寫信嗎?”何月再次冷冷地諷刺她。

“夠了,不用你教訓我,你有什麼資格教訓我?”李雁發怒了。

我真佩服何月,她一點兒都不害怕,依舊從容地回答:“我當然沒有資格,但是至少那些讓人不恥的事情不是我做的。”

“讓人不恥的事情,你以為我願意做那些事情嗎?但是我有什麼辦法,我既沒有有權有勢的父母,也沒有有權有勢的男朋友,我隻能靠我自己。” 李雁忽然哭了出來,讓我大大的吃驚,看著她的眼淚一滴滴流出來,撒在餐桌上,我忽然特別不忍心,李雁曾經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呀。但是何月沒有任何不忍心,她尖銳地說:“靠你自己,靠你自己幹什麼,去搶別人應得的東西嗎?”

“別人應得的?別人為什麼就應得,而不是我應得?憑什麼所有的好東西都是別人拿去,而我什麼也沒有?”李雁痛苦地回答,然後她想起我,衝著我喊:“憑什麼所有的東西都是你拿去,你憑什麼?我一開始對你那麼好,你為什麼還要把所有的東西都拿去?”

此刻我忍不住哭了出來,我對李雁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拿走你的東西,我沒有。”

“你沒有?你有。”李雁厲聲痛斥我:“你拿走了所有的東西,包括周輝,那都是我想要的東西,你憑什麼拿去?”

“夠了。”何月製止她“憑什麼那些東西都是你的,不能是別人的,不是小單奪走周輝,他們相愛,他們本來就應該在一起,是你用卑鄙的手段奪走了周輝。”

李雁正要反擊,被周輝製止了,周輝看著她,一字一句堅定地問她:“李雁,那我們從來都沒有過孩子?”

“是。”李雁回答。

“那那次去打掉的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

“那我們也沒發生過關係?”

“沒有。那時候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很害怕,不知道該怎麼辦?與此同時我發現隨著我身體的好轉,車禍已經不能再把你留在我身邊。我就想了一個辦法,在你喝的酒裏放了安眠藥,你完全昏迷了,睡了一個晚上。”李雁冷冷地回答。

“那車禍呢?難道車禍也是假的?”

“車禍是真的。我一直都喜歡你,我一直在想辦法希望把你奪回來。但是你那麼喜歡小單,我發現自己完全沒有機會。當時我真的絕望了,我想放棄。那次約你出來我是真的想放棄了,我覺得我已經保研了,至少得到一樣我想要的東西,那麼你,既然完全沒有機會,就算了吧。但是上天居然給了我那麼好的機會,在回來的路上,居然讓我們遇到了車禍。周輝,那時把你推開是出於本能,我是真的愛你,我真的願意為你放棄自己的生命。車隻是輕輕撞了我一下,但是我聽見你著急心疼地喊我,我忽然想到這是上天給我安排的絕好的機會呀。我裝作昏迷不醒,其實我一點事情也沒有,但是我必須說頭暈什麼的,我要增加你的內疚感,這樣你才能留在我的身邊。我估計的一點兒也沒錯,你真的就答應和小單分手,留在了我身邊。我一直感謝上天給我這麼好的機會,但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一切又都讓你知道了?”

何月、晨星、麗娜、國慶都愣住了。我沒有告訴她們車禍的事情,這是他們第一次聽說這件事,都很吃驚。

“很好,那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了,你走吧,過去的事情一筆勾銷。”周輝冷冷地說。

“一筆勾銷?”李雁痛苦地重複這四個字,“周輝,你真的從來都沒有愛過我嗎?”

我想起我也曾經反複地問周輝這個問題,對於女人來說,一個愛字居然是如此的重要。

周輝轉過頭去不看她。但是李雁堅持問這個問題:“周輝,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愛過我?”

周輝依然不理她。

李雁依然堅持:“我隻是想要一個答案,你告訴我吧。哪怕是讓我死心。”

此時我的內心好矛盾,我當然不願意周輝說愛她,但是看著李雁痛苦的樣子,我也很不願意聽見周輝說不愛她。周輝沉默了半天,終於緩緩地搖搖頭,他說:“沒有,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李雁哭了,泣不成聲,肝腸寸斷,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我們想要的不是這樣的結局。我慢慢地走過去,想把李雁摟在懷裏,就像4年前那樣,但是何月拉住了我。我不解地看著何月,何月冷冷地說:“每個人都必須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李雁也聽見這句話,她忽然不哭了,拿餐巾紙擦眼淚,她惡狠狠地對我說:“林小單,你別以為你可以打敗我。”

我再一次哭了,我對她說:“李雁,我從來也沒想過要打敗你,我們曾經是好朋友呀。”

她冷冷地笑了:“朋友,你算什麼朋友。朋友會這麼對我嗎?”

“哼!”何月說,“你算什麼朋友?你就曉得把別人的東西占為己有,但是憑什麼別人要讓給你,那是人家應得的,你怎麼不把自己應得的讓給別人呢?”

李雁依舊惡狠狠地說:“何月,你別以為自己漂亮,有什麼了不起,早晚有一天你要為自己的漂亮付出代價的,小單,你也別得意,早晚我會比你們都強,我們走著瞧。”然後她就氣衝衝地走了。

所有的人都覺得心情好沉重,何月搖搖頭說:“好了,雖然不是什麼團圓的結局,但是很多事情都搞清楚了,剩下的就看你們自己了。”然後也走了。晨星,麗娜也走了,順便拉走了國慶,就剩下我和周輝 。

我看著他,覺得恍若隔世。他輕輕抱住我,然後緊緊抱住。

“小單,我們還有機會再一起嗎?”

我哇的一聲哭了,等這一刻不曉得等了幾萬年了,當它真的來臨,讓我如何不感慨萬千,喜極而泣呢?可是似乎也不覺得喜,就是覺得好委屈,就是想痛痛快快哭一場,把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思念,所有的怨恨都哭出來。我認真地哭呀哭呀哭,也不知道哭了多久,聽到怯怯的敲門聲?我覺得好奇怪,怎麼會有敲門聲?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見服務員推門進來,尷尬地說:“儂要結賬口伐?”

啊?何月居然忘了結賬,太過分了,就這一頓飯,我幾天的班就白上了。我趕快拿餐巾紙把眼淚擦幹淨,看自己錢包裏有多少錢。可是周輝一點兒也不關心這個問題,他抓住我的手說:“儂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我看看他,眨眨眼睛說:“那你先把錢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