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敏坐在他的鋪位上,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他問我:“小單,儂真的想去他的雜誌社口伐?”

我沒回答,因為我沒法回答。

他衝我揮揮手:“想去,儂就去吧。儂還年青,應該有更好的發展。”然後疲憊地躺下了,在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他好可憐,不再是那個平時對我頤指氣使、呼來喝去的上司,隻是一個疲憊蒼老的老人。我很想安慰他一下,但是又不知道說什麼好,隻好慢慢爬到上鋪去睡覺了。

火車一路轟鳴,跋山涉水,天亮時到達了上海。我幫張老師拿著行李替他打了一輛出租車送他回家。我自己背著我的旅行包,手裏拿著楊翔買的食物上了一輛出租車回家了。

到了家裏,發現周國慶正在廚房做飯,我看見他圍著圍裙,忙得滿頭大汗得樣子覺得很奇怪,懷疑自己走錯了家門。

“國慶,為什麼你在這裏?”我問他。

“儂不是今天回來嘛?一定累了吧,休息一下,飯馬上就好。”他殷勤地幫我取下背包放在沙發上,馬上就跑到廚房去飛舞鐵鏟了。

我去北京一個多星期了,為什麼晨星還沒有搞定他。

我給晨星發短信告訴他周國慶正在我們做飯,讓她快點過來把他搞定。晨星說“這需要時間,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勿要操之過急。”我暈,是她要追周國慶還是我要追周國慶呀?

今天雖然不是周末,但是由於出差剛回來,我可以明天再去上班。我高高興興地躺在床上,聞著從廚房飄過來的飯菜香味,忽然覺得好溫暖,有人愛自己是一件很溫暖的事情呀!

周國慶體貼地幫我把飯菜端到床前的桌子上,把桌子向床的方向移動半米,這樣我就可以坐在床上吃飯了,完全不用下來。

他做完這一切,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看著我嘿嘿笑。我想起孫濤,惆悵了一下。但是禁不住眼前美食誘惑,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周國慶看見我吃的很高興臉上也露出幸福的表情。我想起晨星說要惜福,忽然有些不舍得把國慶讓給她了。

晚上,國慶走了,麗娜加班很晚才能回來。我百無聊賴,開始看電腦裏存的電視劇,看到《東京愛情故事》,心裏動了一下,這是我很喜歡的片子呀。隨便看了一集,居然還是很好看,就忍不住一集接一集看了下去。這是我高中時期風靡全國的愛情故事,幾乎每一個20世紀80年代出生的人都曾經為它感慨萬千,心潮澎湃。重新再看,依然感動不已,淚流滿麵,與此同時卻也有了新的看法。喜歡這個篇子的人幾乎都喜歡莉香,而永尾完治幾乎眾口一詞的成為“笨蛋”“白癡”“傻瓜”!大家都看得見莉香最後在火車上流下的淚水,卻為何對完治在決定和莉香分手後的哭泣視而不見?現在才明白完治才是真正傷心的人!

永尾完治是一個小人物,在鄉下度過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那個淳樸的海邊小城,留給了他難忘的記憶包括他青澀的初戀,“那些東西都會留在記憶裏的”,他告訴莉香。他是個性格內向,不善表達感情卻專一,執著,認真,負責的人,故鄉雖然在童年時給他帶來了無盡的歡樂,但他還是為了自己的理想,隻身前往東京謀求發展,他不甘在小漁村終老一生,渴望成功,並且願意為此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他對自己的未來充滿希望,雖然剛到東京不免人地生疏,不知所措,但他仍然堅持了下來。他遇到了一個開朗,活波,熱情,美麗的女孩赤名莉香,他第一眼就喜歡上她了,莉香的美麗讓他對自己完全沒有信心,他小心地回避著自己的感情,但對於莉香來說,完治就像一塊完全沒有打磨的璞玉,散發著奇異的光彩,與自己周圍那些勢利無聊的男人完全不同,她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這個呆頭呆腦的家夥,用盡全力去愛他,同時也希望自己能夠得到完治100%的愛情,她希望愛情轟轟烈烈,義無返顧,她毫不在意別人的看法,這是她的個性,敢愛敢恨!完治呢?在愛情上他是個保守的家夥,他甚至還想著隻有快要結婚的人呆在一起才合適這一套與開放的東京截然不同的觀念。競爭實在太過激烈,要出人頭地太過艱辛,他清楚自己必須先有穩固的事業基礎,才可能讓其他的一切更好的發展,所以,此時他需要的是一個能陪伴他一起工作,吃飯,或者睡覺的人,激情似火的愛情是奢侈品而非必需品,對他來說最現實的愛情是能夠幫他排解單身在外闖蕩的孤獨,而非單獨的為愛而愛。

這並不是說他不愛莉香,相反與莉香在一起,他感到開心和快樂,他也希望自己能夠拋棄一切,陪莉香去她想去的地方,但現實讓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選擇,他甚至沒有辦法隨便請假隻因為未來的一切都不明朗;在現在的狀態下他沒有能力為莉香承諾什麼,盡管那是他非常希望的。為了自己的理想,他謹小慎微,努力在同事及上司麵前表現的積極又低調,以盡可能地減少成功的阻力,莉香那種熱情張揚的愛讓他感到擔心,他想阻止,卻又擔心莉香從此不理他,因為他是如此的喜歡著她。永尾完治之前沒有經曆過愛情,唯一的單戀對象是從小青梅竹馬的關口裏美還毫無結果!他害怕可愛的莉香離他而去,因為莉香是第一個喜歡他的女孩,而他,也喜歡她!

他喜歡莉香,所以他在意莉香的過去,他知道莉香敢愛敢恨,他知道莉香在此之前跟很多人睡過覺,他試著努力去忘掉,試著使自己相信莉香真的愛著自己,但他又不自信,因為現實狀況是他沒有地位,他還是一個小人物,正為了未來而奮鬥,他深愛著莉香以至於害怕在和她相處久了之後她會厭倦自己,他害怕莉香在不久之後又會對另一個男人說他是她的真愛,他害怕他不是莉香的最後一個戀人,他害怕自己受傷,害怕莉香以後又和別人男人交往,因為他還沒有資本來減輕痛苦。

而莉香,她曉得完治是自己真正愛著的人,她同樣害怕完治離他而去,害怕完治的欺騙,所以,她主動要求完治去安慰受傷的裏美,她害怕完治自己去安慰裏美而自己難受,他當然希望完治待在自己身邊,但完治的善良正是她所喜歡的。兩個人都因為愛著對方以至於害怕對方的離去。完治當然希望莉香不要去美國,留在自己身邊,但他沒有信心去承擔由此可能帶來的結果,因為他還是個小人物,也許他在心中默默地喊了無數遍:“給我三年時間,我就可以陪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但是他知道那不現實!莉香離去是必然的,在選擇繼續還是分手上,完治徘徊不前,他希望在三年後自己能夠有實力給莉香幸福,又害怕莉香所需要的不是那種按部就班的愛情,而像是轉瞬即逝的曇花或焰火,選擇是痛苦的,他痛恨自己的無能,在痛苦的抉擇麵前,他選擇放棄,他從一種很傳統的角度來考慮愛情,認為隻有平平淡淡地相守才是莉香最大的幸福,但他又知道了莉香要的不是這種幸福,他無奈地放棄了,他哭了:“我連陪他去璦源的這個願望都沒有達到”。

這個世界是由小人物構成的,出身貧寒的人們為了理想,勇敢地向著社會上遊奮鬥,中間的過程艱辛,孤獨,寂寞。人們大多看得見成功人士功成名就後的瀟灑,卻往往忽略這背後隱藏了眾多的感傷和無奈,為了達到事業的頂點,人們往往需要放棄很多東西,家庭?愛情?永尾完治是這樣一個人,他為了自己的人生目標而不懈奮鬥,卻不得不忍受巨大的悲傷,他考慮問題全麵細致,他知道長痛不如短痛,他所追求的目標讓他不敢過多的感性和衝動,在麵對自己心愛的人離去時,他也隻能默默地忍受,然後對著自己曾經的傾慕對象悲傷地哭泣!

永尾完治真的是個笨蛋,根本不懂得把握自己的愛情,但是我又何嚐不是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離開,無能為力。此刻我覺得自己就是中國女生版的永尾完治,失去了心愛的莉香,隻會自己偷偷哭泣。越想越傷心,最後就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離開周輝這麼久了,我還是會這麼輕易地想起他,還是會這麼輕易地為他流淚。與此同時這眼淚也讓我明白了我不可能和周國慶在一起,因為我不愛他,他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但是再好也隻是朋友,不是能讓我傷心流淚的愛人。

很快就到了國慶,放了七天長假。我懶懶的不想出去。和麗娜躺在家裏的沙發上看電視。手機響了,有一條新信息,是周國慶發的:

據說在這個世上,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相遇的可能性是千萬分之一;成為朋友的可能性是兩億分之一;而最終成為伴侶的可能性隻有五十億分之一。既然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彼此傾心,那我,決定從今天起,為那剩餘得二十五分之一的幾率去努力。你,可不能不管我,我們相向而行,隻要一半的路程就可以到達彼此了,不是麼?

我愣了一下,拿給麗娜看,她看完笑得好開心“這個大傻瓜,終於表白了。”

“可是為什麼他說出這樣的話我覺得好奇怪,就像一隻猴子忽然穿上了西裝,這比較像是劉波的話。”

“估計是從什麼《愛情100招》之類的書上抄的。也難為他了。你準備怎麼辦?”

“怎麼辦?裝作沒看見唄。”

可是很快又發了一條一模一樣的,依然裝作看不見,一會手機響了,是周國慶打的,我拿著急促震蕩的手機心也跟著震蕩,“他打電話了,怎麼辦?”我問麗娜。

“你自己看著辦?”

我看著不停鳴叫不停震蕩的手機,恨不得扔到廁所裏,最後心一橫,接了。

“您好!”

“小單,是我。”傳來他憨厚的聲音。

“哦,怎麼了?”我故作平靜地問。

“啊嗯,嗯……”他有點遲疑。

“到底怎麼了?”

“我給儂發的短信看到了口伐?”他用顫抖的聲音問。

“看到了。”此時我已經下定了決心。 “那……”他欲言又止,聲音顫抖得更加厲害。

“國慶,謝謝你。但是我依然愛著周輝。”我堅定地說。這要感謝前幾天看的《東京愛情故事》呀,要不然我真的沒有這麼肯定。

那邊沉默了半天,他倔強地沉默,但是不肯掛斷電話。

“真的,國慶,你是我碰到的最好的男人。但是不是最適合我的。你選擇錯了,我也不是最適合你的。我們不能犯這樣錯誤。”

那邊電話被掛掉了,我心裏好難過,不隻是被拒絕難過,拒絕別人的感覺也是很難過的,何況他是我很珍惜的朋友。

麗娜在一旁吃驚地看著我,我問她:“你幹什麼?我變鬼了?”

“小單,儂好厲害,真沒想到儂這麼幹脆,厲害,女中豪傑。”

她衝我舉起大拇指,但是我們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

以後恐怕沒有免費的廚師了。

我把這件事情第一時間通知了晨星。

“真的,太好了?”她說。

“為什麼?我內疚得要死,你還說什麼太好了。”

“這儂就不懂了吧。隻有儂幹脆地拒絕了他,他對儂徹底死心我才有機會哦!”

“哦,那你一定要加油,現在是他最難過的時候,你一定要及時出現,撫慰他受傷的心靈。”我叮囑她。

“no problem等著我勝利的好消息吧。”她把電話掛了。

我放下電話對麗娜說:“不要絕望,晨星去拯救我們的廚師了。”

“好,祝她成功。”她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電視上演的是金庸老先生的《笑傲江湖》。

我本來是很不喜歡這本書的,但是嶽靈珊躺在令狐衝懷裏快要死去時,我依然忍不住淚流滿麵。她的眸子突然放光,她唱起來,“姊妹上山采茶去……”,她唱著的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啊,這時令狐衝的心碎和幻滅,嶽靈珊回光返照的美麗讓我的悲哀震撼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她的眼睛漸漸黯淡了,那驚天動人的歌聲原來是荊棘鳥站在枝頭,刺破胸膛時的最後一個亮相,而這一切與擁抱著她,看著她一寸寸死去的人並沒有關係。

嶽靈珊死了,她的林平之未必能記住她一輩子,頂多在記憶中,算是“做男人時,我娶過的一個女人。” 然而,在令狐衝的心裏,那是他永遠的小師妹。

刀光劍影裏,閃動著的永遠是她年輕純真的笑靨。

“她上山來看望我了。”

“那時,她的臉紅撲撲的,眼睛忽閃忽閃的。”

“她和我一起練劍,我們在水邊,對著倒影,她說,那麼就叫衝靈劍法,你說好不好?”

他摸一摸臉孔,手掌上,滿滿的是淚。

不可忘,不能忘,那是年少,人之初,第一次的愛,濃得化不開;像月經初潮的血,是小母雞羞慚地埋起來的透明的處女蛋,永遠不會再來。

日後,任盈盈對他好,舉案齊眉,他不是不懂,不是不珍惜,他敬愛任大小姐,也知道她的可愛;但是你問令狐衝,你曾經全心全意地愛過誰嗎?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想到的第一個人絕對不是任盈盈。

因為嶽靈珊先出現,她先占據他的心房,在最美麗的年紀相遇,而後錯過,那是絕望的疤痕,永遠在看不見的地方,硬硬地痛著;記憶突地伸出手,把他拉回去,拉回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看著她笑語嫣然;這隻手再“哐”的一下打他一巴掌,“你再也回不去了”。

這其實和嶽靈珊本人無關,其實和任盈盈好不好也無關。 我們懷念的不過是那段青春裏的自己,心痛著的是屬於自己的絕望而純真的愛情。

我用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心重重地痛,再次想起周輝,他還好嗎?在他心中我可否是他永遠的小師妹。

麗娜把紙巾遞給我“剛才看你拒絕國慶時那麼果斷,以為你長大了,沒想到還是這麼幼稚。又想起你家周輝了吧?”

不知道李雁的事情周輝知道了沒有,我給他發短信,祝他節日快樂。很快就回了,也祝我節日快樂,很愉快的口氣,估計還不知道呢?不知道好。再給何月發短信,她說很忙,晚上再和我聯係?忙?她忙什麼?和男朋友在哪個高級酒店吃飯?

晚上何月果然打電話過來。

“你忙什麼呢?陪你那個豪門公子吃飯?”我戲謔地問她。

“小單,我可能快要結婚了。”

“什麼?”我差點兒沒從床上跌下來,“結婚?”

“你別這麼激動,雖然是早了點兒,但是我也早就到達法定婚齡了。”她淡淡地說。

“啊?這倒是真的。”我拍拍胸脯,穩定了一下情緒,“那你和誰結婚呀?”

“還有誰?就是那個富家公子唄,他父母覺得他年齡大了,希望他可以早點結婚。”

“哦,那他多大了。”

“他今年30多了吧。”

“啊?多、多少?”馬上覺得這個問題很蠢,急欲改正補充到:“找大一點兒的男人好,大幾歲會照顧人。他父母見過你了嗎?他們對你滿意嘛?我聽說有錢人家很挑剔的。”

“見過了,他父母還滿意,就是希望我們能早點兒結婚。”

“那可真要恭喜你呀,成功的嫁入豪門,真令人羨慕呀。”

“不管怎麼樣,我知道你肯定不是真心羨慕。”何月一針見血。

“我比較傻。”我說的是真話,我是比較傻。

她咯咯笑了起來,“好了,不多說了,小單我沒有什麼朋友,就還和你不錯,你祝福我吧。”

“我當然會祝福你的。我希望你幸福。”我真誠地說。

電話掛斷了,麗娜問我怎麼了。我說何月說我是她唯一的朋友。

她說:“朋友不曉得是不是,唯一倒是真的。”

“她還說她要結婚了。”

“什麼?”麗娜從床上跌了下來。

我趕快把她扶起來:“同誌,別激動成這樣,她已經到達法定婚齡了。”

“不是,為什麼她都要結婚了,我連男朋友還沒有。”麗娜委屈地說。

我發短信告訴晨星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順便問她有沒有拿下周國慶。這孩子半天沒有回。索性睡覺不理她了。

半夜電話催命一樣響了起來,我把被子蒙住頭,希望麗娜去接。但是估計她和我想法相同,於是電話就一直在刺耳地叫著,我希望打電話的人以為屋裏沒有人,一會兒就不打了,但是那個人很執著,電話一直在叫。我擔心再過一會兒全樓的人都會被吵醒,隻好起來去接。

是晨星,她說她和周國慶迷路了讓我們去接她。

我暈。“你在什麼地方迷路了?”

“我要是曉得不就不迷路了口伐?”邏輯能力還很強嗎。

“那你周圍有什麼特色建築嘛?”

“房子”

“什麼房子。”

“有玻璃的房子。”

“還有呢?”

“路燈。”

我估計她可能喝醉了,就讓把電話給周國慶。她說周國慶在睡覺,叫不醒。我明白了這兩個人去喝酒了,肯定都醉了。我給周輝打電話,還好他手機沒關。他看見我這麼晚打電話,嚇了一跳,“怎麼了?”他很緊張地問。

“晨星和周國慶喝醉了,估計就在學校附近,你去找一下吧。”

“啊?”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我馬上過去,你先幫我找一下啊。手機開著,保持聯係。”

然後我掛了電話,強行把麗娜拉起來,陪我回學校。現在是淩晨1點20,我可不敢一個人跑去打出租車,找不到他們我先被害了。

麗娜用滿是血絲的眼睛幽怨地看著我,看得我頭皮發麻。“妹妹,這件事情不怪我,要怪就怪晨星,是她迷路了要我們去救她,我也是受害者呀。”

我們兩個在上海美麗的秋日,在清冷的大街上打車,去拯救我們的姐妹。幸虧我們是兩個女的,出租車司機看看我們在路邊停下來。

路上,周輝給我打電話“已經找到了,別著急,就在學校門口。你們快點兒來把晨星帶回去,醉得不像話了。”

“學校門口?這兩個笨蛋在學校門口迷路。”我氣憤,存心是不讓我們睡覺。

出租車在學校門口停下,我看見周輝站在路旁,前麵倒著兩個人。我趕快跑過去,看見周輝隻穿了一件短袖襯衣,問他:“穿這麼少,冷不冷?”

他笑了笑:“不冷,沒事。”

我看見地下那兩個正是晨星和周國慶。兩個人正在呼呼大睡,不省人事。我哭笑不得,問周輝:“這可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