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畫筆,白風月沉重地閉上眼睛,然後強硬地將自己的思緒調動回剛離開城堡的那一晚。
瞬間,一切現有的安靜都被那夜深邃的漩渦所吸噬,白風月的腦海浮現出當晚那輛綁架了她的車。
漫天的雪幕。
一輛燈光刺眼的……車。
白風月開始努力地回想,那是什麼車?不行……車標看不見……車的顏色……不行……全都想不起來!
白風月懊惱地緊緊鎖著眉頭,心裏的煩躁感瞬間飆升。
不行,不能讓情緒占了上風,自己一定要克製住它!想著,白風月開始極力地平穩情緒,然後專心地回想起那晚的畫麵。但是情緒真的很難克製,沒到五分鍾,就見她的頭上已經已經沁出了一細密的汗。
不行,還是想不起來,那……忽然,意識裏的白風月看了看畫麵的四周,有路燈,有樹……
那就先從周圍的景物開始畫吧。
想著,白風月將腦海中的畫麵一定格,然後迅速地提起筆,在畫板上開始落筆。
康喬輕輕地退到了門外。
快到中午了,她得給姐準備一些吃的才行。姐最近似乎胃口不太好,不過似乎對昨天那道湯還不算太排斥,不如就做昨天拿那道湯吧?康喬想著。
接著,她來到了廚房,然後開始準備起午餐。
另一頭,何暮朝昨晚又去了1989。
白風月不想回城堡,同樣的,他也不想回。
1989裏燈光絢爛,到處都洋溢著濃濃的的墮落意味,人們借由酒精,以慶祝、吊唁等一切為借口,來麻痹自己的中樞神經,以從中獲得短暫的歡愉。
何暮朝一個人待在包間裏,門和牆壁卻並不足以屏蔽外界等喧囂。
他的桌麵上擺著烈酒,手機就擺在烈酒的旁邊。
他的內心此刻是糾結的,一方麵,她很希望小女人能夠打給他,哪怕傳條簡訊來,說想他了,也好。另一方麵,他又怕小女人會讓他回去,會讓自己擁抱她,親吻她。
他的小女人病了,她的痛苦所有人有目共睹,然而他也病了,可他的痛苦卻不為人知。
在這樣的夜裏,何暮朝再一次地借酒消愁。一杯杯烈酒渾濁下肚,雖然解決不了他的痛苦,也無法令他感到絲毫愉悅,但至少它們可以讓他短暫地失憶,至少讓他在幾個小時內可以忘掉所有的煩惱。
可這一次,他失算了。這場醉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的解脫,反而帶給了他更大的麻煩。
因為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的身邊還多出了個衣衫不整的叢雪飛。
……
濃風似雪。
你有沒有一瞬曾出現過一種錯覺,似乎風這種物質是最強烈的,似乎可以毀天滅地。
再看白風月那頭。
她沒有理會康喬的勸阻,整整畫了一天一夜,中途她曾幾次要發狂,都被壓了下來,甚至還昏倒了一次,但所幸那時候康喬沒在臥室,所以沒有被發現。
這一天實際上是沒什麼意義的,不論是她的畫還是她的病,都沒有絲毫的進展,相反地,她的痛苦和恐懼倒是還加深了不少。
但是白風月跟別人不同,她的不同在於,她不是真正的高門大戶的千金,她是草根階級,是貧苦人家出身的孩子。貧苦人家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意誌力!比如同樣是跌倒,高門大戶裏正兒八經的千金小姐可能會痛倒地不起,但窮苦人家的孩子卻會忍著痛先爬起來瞧一瞧自己心愛的衣裳有沒有被弄破,以至於整個疼痛的過程她都在關注著衣服,而忽略了疼痛這件主事。所以,這點兒小挫折草根階級出生的白風月根本就沒放在眼裏。
休息好之後,白風月從地上爬起來,撿起畫筆,繼續畫了起來。
笑話,她連死都死過一次了,難不成還會敗給一個小小的幻覺?!
想著,她咬咬牙,再次將思緒強製性地調回到被綁的當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