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幅畫她已經畫好了,不過隻畫了車身周圍的場景,具體車是什麼樣子的,車牌號,她都不記得了,所以畫麵的中間部分她留了白,用鉛筆畫了個簡單的問號。
接下來就是她在後備箱裏的場景了。
白風月用力地閉著眼睛,仔細地回起來當時她睜開眼睛時候的場景。
不行,那時候沒有任何燈光,她根本就什麼也看不見。
於是,她憑借想象,畫了一幅簡潔的少女被關在後備箱的簡筆畫,並不準備在這上麵浪費時間。
接著,她開始努力地回憶起當後備箱被人打開之後的場景,特別是一男一女的樣子。
她用力地回想,用力地描摹,回想著當時映入她眼簾的每一幀畫麵,他們說話時候的每一個小動作。不知道是她太投入還是又產生了幻覺,她竟然似乎看見了那個女人的發色。似乎,不是黑色。那……是棕色?還是黃色?
為了能更直觀地記錄下這一細節,於是白風月終於停筆,讓康喬去買帶顏色的筆回來。
見白風月終於肯停筆了,康喬這才放心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姐是在太瘋狂了,哪有人一天一夜不合眼的,於是她決定,出去買筆的時候在外麵多轉一會兒,好讓姐在家多休息一下。
停下來之後的白風月才發覺自己真的有些疲憊了,於是交代完了康喬之後,直接倒在床上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黃昏。
拿出手機瞧了瞧,沒有何暮朝的消息,於是她索性丟下手機,繼續去畫畫。
忽然,起身的時候口袋裏抗抑鬱的藥掉了出來。
白風月撿起藥瓶,拿在手裏,思考起要不要吃一顆,也許這樣能夠幫助她在畫畫的時候穩定穩定情緒?
但隨後,她就放棄了自己的想法。她要做的本身就是克服情緒的控製,擺脫幻覺,如果吃了藥,那她做的還有什麼意義?
想著,白風月便隨手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將藥瓶扔了進去,然後關上抽屜,頭也不回地出了臥室。
康喬已經準備好了晚餐,見白風月從臥室裏走出來,便立刻上前挽起她的手臂,將她扶到了餐桌前麵。
“姐!我又做了中午時候的西紅柿牛腩湯,你嚐嚐!”康喬積極地幫她盛了一碗湯,她剛才試過,這湯的溫度剛剛好,正適合現在喝。
康喬不說,白風月還沒有覺得,經她這一說,白風月還真覺得自己有些餓了。但同時,她也發現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她明明有些餓,但同時她又有些惡心。這兩種感覺是怎麼湊在一起的?看來應該是跟自己熬夜了有關,熬夜傷胃,看來說的不是假的。
這一餐,白風月強行吃了半碗白米飯,除了湯,所有的菜幾乎都沒動過,甚至連她平時最愛吃的糖醋排骨豆沒有動筷子。
吃完飯,白風月便又去到康喬的房間,撿起畫筆繼續畫了起來。
畫著畫著,一不小心就又掉進了幻覺裏。這一晚,她已經在重複的一個畫麵裏掉進去了不下十幾次。
在幻覺裏,她像是一個旁觀者一樣,一次次地抗拒著,想要掙脫著,但卻隻能一直旁觀,絲毫沒有辦法改變任何狀況。
終於,在最後一次掉進這個幻覺裏的時候,她手中的畫竣工了。接著,她又開啟了下一個畫麵的幻覺。
這次的畫麵是她裸體被扔進了集裝箱裏。這,就是她幻覺的無底裂穀處,是她無數次逃離不了的,無數個午夜夢回的時候都不由為之顫栗的,源頭之處。
鼓起勇氣,白風月站在意識的邊緣,然後頭也不回地跳下去。
接著,整整一個多禮拜,白風月都一直前進不了,她一直陷在這個幻覺裏,始終克服不了對它的恐懼。
這一天,又是新的一個日頭升起,白風月消瘦蒼白的臉色並沒有因為朝陽的照射就變得好一些,隻見她兩腮凹陷,目光疲倦,似乎已經快要放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