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她此時並不願與她多做口舌之爭,反正說多了人家也不承認,而她心底的那股子邪火,也不能全都撒在人家身上。
這是禁廷,說白了,是徐氏的地盤。
徐氏想拉攏她,這不言而喻,可是那也不代表,她能站在徐氏的地盤上,欺負徐氏貼身服侍的人。
人家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又說不看僧麵看佛麵。
她罵了這宮女不要緊,得罪的,卻是她身後的徐皇貴妃。
是以謝池春也收了聲:“那大概是我聽錯了,倒白扯出這麼一堆話,冤枉了你,你可別在心裏記恨我,啊?”
那宮女眼神微變,隻是低垂著頭,沒叫人看見而已。
這位北鎮撫司的千戶大人可真是了不得,短短數年而已,脫胎換骨一樣,簡直換了個人,她牙尖嘴利,長袖善舞,哪裏還有當年那怯懦的模樣?
……
謝池春進了宮門,卻發現前頭宮女不是帶著她往正殿的方向而去。
她順勢望過去,如果沒記錯的話,那裏是昭德宮的花廳。
當年她進宮來,也隻有那麼兩次。
第一次是救下了陛下與徐皇貴妃,一路又陪著一起回了京城中,皇貴妃帶著她進的宮,一路領著她到了昭德宮,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金銀珠寶,錦衣華服,她要的,她不要的,凡是宮裏頭有的,簡直是隨她去選。
第二次,是她拿著皇貴妃給她的那塊腰牌,自請入昭德宮見皇貴妃一麵,為的,是求皇貴妃給她個恩典,讓她進錦衣衛去。
而那之後,腰牌就被收了回去。
其實後來明白事理之後,謝池春就懂了徐氏的舉動。
當日她要進錦衣衛,要進北鎮撫司,那時候衛箴已經是北鎮撫司的鎮撫使,為著他的出身,徐氏不敢明目張膽的安插眼線,是以在答應了讓她進北鎮撫司之後,旁敲側擊過她,想讓她成為那個眼線,隻是那時候她太過於天真,根本就沒明白徐氏的意思,這事兒自然不了了之,而徐氏不這樣以為,估計是覺得她不識好歹吧,索性連腰牌也收了回去,說白了,這救命之恩,到此為止了。
謝池春深吸口氣:“貴主兒在花廳?”
前頭宮女腳下一頓:“今早上剛送來了一批花,花房的奴才們精心打理出來的,貴主兒說夫人這幾年養尊處優,應該也喜歡這些東西,正好邀了夫人一道賞花。”
那是了,送到昭德宮的花,怕是連禦花園的都比不上。
謝池春心下嗤笑,倒不再多問,跟著她一路上了垂帶踏跺,又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去。
徐皇貴妃其實已經快五十的人了,可是她保養的好,謝池春一時見了,隻有風韻猶存四個字在腦海中閃過。
多年前見過她,那時她那張精致到無可挑剔的臉,就牢牢地印在了謝池春的腦海中。
現如今再見,那張臉,和眼前的這一張,竟還能夠重疊在一起。
看來這個女人真是命好的很。
不光是天子對她寵愛有加,就連老天爺,都格外的厚待她啊。
隻是可惜了,她在這上頭福氣太大,就注定了這一輩子,她都隻能為妾妃,做不了正宮皇後。
謝池春斂起神色,垂下眼皮,上前去端了一禮給徐氏。
徐氏擺手叫她起,又招手叫她坐的近一些,隨手指了指一旁放著的花:“我也不知道你愛什麼花,花房呢是每天變著花樣送新的,但看了這麼多年,其實看來看去,都是一個樣兒,你今天來,看個新鮮吧。”
這樣高高在上的語氣和語調,像是她與生俱來的。
謝池春感到一絲不舒服,甚至比當年殿下帶給她的不舒服,還要濃鬱。
她沒說什麼,順勢坐了過去,斜著眼去看那些花,樣樣都是名貴,也樣樣都是精致,她便笑了:“娘娘這裏的東西,沒有奴才敢不盡心的,自然什麼都好,也自然什麼都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