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這個蘇丫頭,富察氏微微皺一皺眉,見蘇衣衣恭恭敬敬過來祝酒,便略略抿了一口,將餘下的便倒進了漱盂內。
等丫頭仆婦撤了席,眾人便接著吃茶。富察氏見傅恒有些醺醺然,便又吩咐端了醒酒湯過來,看著傅恒喝了一碗,又囑咐他含了醒酒石。
弘曆笑道:“就這兩杯酒,哪裏就醉了?”那拉氏在一旁湊趣道:“兩位爺都是海量,妾身阿瑪跟前有個清客相公,一喝醉了就喜歡爬樹……”
她話還沒說完,弘曆已是一口茶噴了出來,富察氏也不由莞爾一笑,身旁侍立之人無不盡力忍著笑。傅恒也掌不住笑了,掃了一眼花影,見她用錦帕微微遮著嘴,麵上也笑出了一縷紅暈,如霞籠碧荷般韻味,不由竟有些呆了。富察氏微微咳了一聲,傅恒忙紅著臉快速掃了一眼富察氏,規規矩矩依舊坐穩。
弘曆聽那拉氏這麼說,忽又想起那年蘇衣衣爬上樹衝撞聖駕,不由又是好笑。向蘇衣衣瞧去,卻見她正看著花影發愣,弘曆不由一笑。
等傅恒與花影一起回到熹妃景仁宮,熹妃又和李夫人說了幾句話,又問了傅恒幾句,李夫人帶傅恒才辭了去。
花影回至偏殿自己房內歇息,屏退了眾人,獨留了蘇衣衣伺候。蘇衣衣見四下無人,小聲道:“看來今日熹妃娘娘有意叫你見見傅恒,那想要指婚的話怕是真的了——傅恒看上去倒很靦腆呢。”
花影臉一紅,看著蘇衣衣輕聲道:“年歲一年年大了,這幾年熹妃娘娘待我恩重如山,那情分竟是有增無減。我的婚事,隻怕連這府裏的阿瑪與額娘都不好管了,都隻等熹妃娘娘的意思。”
蘇衣衣擔憂道:“這事——隻怕很快就定了。這——可怎麼好?”
花影臉色一時十分蒼白,喃喃道:“我——想求熹妃娘娘恩典,允我出家修行,為國祈福。”
蘇衣衣嚇了一跳,忙道:“你說什麼?熹妃娘娘怎麼會準?就準了,你怎麼可能與他破鏡重圓?”
花影苦笑一聲,看著蘇衣衣,靜靜道:“姐姐還這麼天真麼?你真的以為,還有遂我心願的那一天麼?花影早就明白,一切皆幻,執念皆苦。何苦再這麼牽扯下去,又有什麼撂不開手的?我的心早死了,這世上繁華情濃,都已和我無緣。情願剃去這滿頭煩惱絲,從此幹幹淨淨。”
蘇衣衣沒料到花影是這樣一番話,看來自己以往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這個花影果然有了這樣的念頭。
蘇衣衣聽她說得心裏一酸,聲音也有些暗啞,輕聲勸解道:“你——還這麼小,最好不要有這樣的念頭,或許,或許咱們想一想,會有更好地法子——”
花影此時情緒已是漸漸平複,見蘇衣衣費力開解自己,竟微微一笑,從容道:“姐姐不必這麼費神想了——索性娘娘的意思還未明了,自在一日算一日罷——有姐姐在我身邊,花影總是心裏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