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伊雪也不發怒:“到哪喝酒?”
“離這不遠的一度樓。”他說完拿出了發票。
伊雪看也不看,反是怒嗬張口就罵:“去你媽的!拿張破紙糊弄誰?”
我見到伊雪嗖地站起來,眼裏滿是怒火把手上的咖啡杯砸在地上:“你還是實話實說吧,不說你就早些滾蛋!少讓我看見你這種吃裏扒外的東西!”
那人嚇得渾身一顫,我站在一旁暗自好笑,一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被一個不到一米六的女孩嚇得發抖也是一道奇聞,仿佛我所處的不是現代社會,更像是古代官老爺審犯人。我低頭喝了一口茶,本想往外看一看卻不料被那個屏風擋住了門外的光景,隻好又往遠處看,看見舞台上偶爾一兩個人走過,整個飯館裏卻沒有了聲音。
過了很久那人才抬頭支支吾吾說道:“是,是霍家的人叫我走開的……”
伊雪一臉鐵青卻是歎了口氣:“你走吧。”
那個人一愣,不知是什麼意思,嘴裏吐出一句:“是他們逼的,我也不想這樣,平白無故我也不想自己的老婆孩子受難……”
我是一驚這些人至於做到這種程度麼,卻見伊雪已經拍案站立起來:“那人長什麼樣?”
這人更加害怕了,就差跪倒在地上:“是個不高不瘦的中年人,長得不怎麼樣,身上卻有一個像校徽一樣的牌子,說自己是霍家的人,叫我出去一會……”
“校徽一樣的牌子?”我脫口而出,這不是杜邊說的那個老師,還有那個賣夜宵的老板身上的東西麼?怎麼會在這裏?
伊雪已經看向了我:“你有什麼話要說?”
我一時難以解釋,隻好搖頭:“等會再和你說。”
伊雪卻已經沒什麼問的了,隻叫那人好好工作就讓那人走了。於是馬上來詢問我是怎麼一回事。我把事情一說,她眉頭緊鎖連聲說著好蹊蹺。
我卻不以為然,這些帶牌子的人應該和伊雪他們的臥底沒什麼關係,至少不會是一路人,要說他們對這些古董感興趣我倒還是相信的,要說對毒品感興趣我倒是不敢苟同。甚至於,雖然沒什麼依據我還是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些帶校徽的家夥不是人類。
這時已經是中午了,二樓的隔間光線極好,初冬暖洋洋的午陽透過閣樓花欄,跳過一旁的翠綠盆栽直晃晃地打在嫩黃的絨毛地毯上,看上去既溫暖又悅目。
事情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昨天晚上伊雪得知了這新月飯館的騷動。從昨天晚上消息傳到伊雪耳朵裏開始,伊雪就興奮得以為抓到了那個老狐狸的蛛絲馬跡,大清早就拉著我來這裏,現在看來也是竹籃打水了。
所以說,這一天是正常的,正常到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伊雪鬱悶的在那裏哼唧哼唧地嘟嘟囔囔,沒什麼事發生讓她很不高興。
她很沉不住氣,我看著在包間裏走來走去的她。她氣鼓鼓地抱著手,雖然看起來文文弱弱,做起事來卻迅雷不及掩耳,甚至可以到暴跳如雷的狂躁地步。像隻異常暴躁的豹子,可看她身形又不像豹子那麼大反倒成了隻豎起全身毛的貓。我坐在一旁獨自想著,最後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她反身一瞥朗聲道:“笑什麼?”
“我隻是在想掉了東西的人都不著急,為什麼撿到了東西的人要著急?”
“你這比喻怎麼聽著怪怪的?”她聽了不再踱步。
我轉頭看向窗外,我突然發現自己受不了和她四目對視,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惶恐,不安,如鯁在喉,等要說什麼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要怎麼說。
是正常的吧,我這麼想。
我和她是兩個世界的人,就算我再怎麼牽強地說也那麼像無病呻吟。我看見了不可能逾越的鴻溝,強得不可一世的她,強得不可一世的她的家族,我能說什麼呢?我又能做什麼呢?我隻是個一無是處的無賴厚臉皮罷了。
這個讓我自己都瞧不起的軟弱和膽怯,在我的心裏占據著比任何東西都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