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聞訊而來,又大致地替夏父做個全身診查。

夏暖心俯身在一側,她對醫理一竅不通,唯一力所能及的便是不妨礙醫生,靜靜地等待結果,儀器每掃描一處,夏暖心眸光便黯淡幾分。

須臾,醫生再三確認,並未發現異常,撤去了插在夏父身上各類的儀器管子,側身和藹地答複著夏暖心,“病人渡過了危險期,已無大礙,在醫院休養幾日即可出院,但注意切莫令他太過勞累。至於合適的肝源,我們醫院也著手在尋找。”

夏暖心諾諾連聲,笑容可掬,移步將醫生送到門口,止步。

又亦步亦趨地重返病床前,雙手叉著腰,圓潤的雙頰氣呼呼地鼓起,哽咽著,“爸爸,如若不是今日你暈倒,醫生告知我你的病情,你究竟還要隱瞞我多久?”

然而回答她隻是無言的沉默……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夏暖心靜靜地守在夏父身側,空氣中偶爾不合時宜地傳出一兩聲“咕咕——”的聲音,夏暖心心虛地撫摸著肚子。她今日顆粒未沾,來來往往狂奔又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會肚子餓實屬正常。

夏父自然知曉這聲音從何而來,他掙紮著從床上坐起,夏暖心見狀,連忙襯扶了一番,夏父蒼白的麵龐因痛苦而扭曲,細細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滲出,好似每移動一下都是巨大的折磨。

夏暖心神色擔憂,“爸爸,醫生說你身體尚未康複,需要靜養,你就不要起來了!”

夏父卻充耳不聞,仍然堅持著身下的動作,手指無力地指向窗邊的儲物櫃,虛弱地囁嚅著,“把那個櫃子打開!”

夏暖心心底揣著疑惑,半推半就地將儲物櫃拉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精致的食盒。

她輕抿唇瓣,玉指輕叩食盒,一股香味撲鼻而來,深深的勾住了她的味蕾。

她不可置信地望著那方方正正躺於其中的餛飩,眸中掠過一絲狐疑之色,絞盡腦汁地思忖著這餛飩從何而來。

又猛然回憶起李婆婆在電話裏與她交流的一番話,夏父暈倒時,仍抱著這個食盒不肯鬆手,出於無奈,她隻好一並帶來,叮囑護士保管,這應該是護士將這食盒放置在夏父專用的儲物櫃中的。

夏父不合時宜地插足一句,氣咽聲絲,“丫頭,傻愣著幹甚,快吃啊,這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我不是尋思著你沒吃早飯嘛,就給你留了一份餛飩,想給你送去,誰知道……哎!人老了,不中用了!”夏父輕歎一聲,悲春傷秋,眸中蔓延著道不盡的滄桑,“不過可能擱置久了,已經涼了半截,先湊合著,爸爸我改天給你做更好吃的。”

此時的夏暖心早已饑腸轆轆,她不由大快朵頤,心中湧動著一股甜蜜的熱流。

她雙眸閃爍著淚光,淚珠如斷線的珍珠不能克製地滴落在碗中,濺起一朵朵水花。

她其實都知道,父親隱瞞病情,目的是為了不令擔憂,他想讓自己一心一意地完成自己的事情。

夏父見狀,連聲安慰道,“怎麼了?丫頭,不好吃!”

“不不!我吃過最好的食物莫過於這碗餛飩!”夏暖心反駁,她咬著下唇,仰頭,強忍著不讓流轉在眼眶中的淚水落下,又用手胡亂地往臉上抹了一把,拭去眼角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