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陽閣縱火犯被關押在天牢一事,知道的人並不在少數,但大部分朝臣都是猜測而已。即便領了聖旨要去破案的刑部及大理寺的人要想進天牢查驗,也得有皇上的手諭,而他們偏偏沒有證據證明縱火犯就關在天牢,自然無法跟皇上去請旨。
其實,刑部及大理寺內部也有江湖出身的高手,也曾被各自的長官授意秘密闖入天牢。但遺憾的是,那些自以為有些本事的家夥們還沒靠近天牢就被隱衣衛打跑了。
所以,調查沒有任何進展的兩大權力部門,輕輕鬆鬆的被皇上整頓了一番。
奇怪的是,就在皇上對吏部、刑部、大理寺整頓結束後的第二天,竟然傳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縱火犯被巡邏的禁軍堵在了宮中,並被秘密關押在天牢中。消息傳言,縱火犯放完火之後就一直躲在後宮雜事房內,本以為風平浪靜後要溜出去時,卻被禁軍抓個正著。
還沒等各方勢力去求證這條消息的真實性時,禁軍首領林縱突然高調宣布這是真事,而且已經得了皇上的獎賞。
這個消息一出,又在宮中及朝中掀起軒然大波。
雲太後那邊最先得到了消息,還沒等她派人出去打探此事的真實性,內務府總管曾布親自造訪蕙蘿宮。
“曾閣老,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之前不是說縱火犯一直關押在天牢中嗎?怎麼又抓住一個?”雲太後雖然老謀深算,而且眼線也遍布朝野,但此事卻也的確是把她繞糊塗了,她實在是不知道皇上到底在玩什麼花招。
曾布微微施禮後,一臉凝重的回道:“回太後,老臣此前所言不虛,縱火犯的確是被關押在天牢之中,而且由慎刑司、司監處以及隱衣衛共同看守。雖然又傳出禁軍抓住了一個縱火犯並關進了天牢,但到現在為止,老臣仍舊沒有見到犯人。能被證實的還是最早被抓住的那一個肅王府的替罪羊。”
“這……倒是十分蹊蹺了……”
“老臣也是覺得蹊蹺,才冒著被皇上發現的風險來到蕙蘿宮,想聽聽太後的意思。”
雲太後沒有說話,眉頭微微一皺,出神了片刻,才說道:“皇上之前抓到了那個真正的縱火犯,卻秘密關押,意圖是借此事打壓朱純及肅王的勢力。目的既然已經達到,卻為什麼還要再推出一個縱火犯?而且還是如此大張旗鼓的宣揚此事,難道還有其他不為人知的意圖?”
曾布臉色鐵青,沒有任何表情,輕輕搖頭,說道:“老臣也一時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但總覺得好像有一張網正在撒過來。”
“撒過來?”雲太後看了一樣曾布,意味深長的問道:“曾閣老的意思是指撒向老身?”
“老臣以為還有內務府……”曾布小聲的補充了一句。
雲太後頓了一會,才搖頭說道:“此事不太可能。老身傾力祝雲瑞登上皇位,又為了幫他穩固江山不惜年邁而垂簾聽政,況且朝中諸事,但凡皇上定奪的,老身都是全力支持。皇上又怎麼會恩將仇報呢?”
曾布閉了閉眼,睜開後說道:“恐怕事情壞就壞在這裏。”
“怎麼講?”
曾布抿了口茶,低聲說道:“皇上如何稱帝的,朝中大臣皆是心知肚明,皇上本人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皇上是活在太後光環之下的。奪帝,稱帝,處理朝政,哪一樣能離開太後?”
雲太後聽曾布一說,似是有些明白了,說道:“曾閣老的意思是,皇上要開始奪權了?”
曾布沒有說話,卻不置可否。
雲太後突然一笑,搖頭道:“曾閣老想多了。皇上雖然不是老身親生的,卻一直將他當作自己的兒子看待,而皇上對老身也是敬重有加,算是有了母子情誼。再者,老身垂簾聽政時就一再強調,隻要高宗皇帝的遺體入了皇陵,便即刻還政。無論於私還是於公,皇上都不會做出什麼傻事的。”
曾布粗眉一挑,說道:“太後是當局者迷。剛才所言,太後說的的確有道理。但是,太後卻忘了一件剛剛發生的事情,而這件事情可能恰恰刺激到了皇上。”
“什麼事情?”
“出手幫李太妃救了肅王的命,太後可不會忘了吧。”
聽曾布這麼一說,雲太後心中駭然。
“出手幫李太妃本無錯,救肅王的命也本無錯,錯就錯在太後沒有提前跟皇上商量,錯就錯在太後以為皇上要取肅王的命。當朝皇上執意要做的事情,卻被太後幾句話就給決定了。別說是皇上了,就是朝中隨便一個大臣遇到這種事,心中也難以釋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