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讓我醉著告訴你這個故事(1 / 2)

我經常做一個這樣的夢,沉寂的大地,蒼涼的人世,雜草叢生。我漫步天地間,或於山巔,或於深淵,時而燃燒,時而狂奔,倉皇逃跑或且歌且唱。向著世界的盡頭,睥睨萬物,似雲繾綣,似水長流。不苟言笑。不問世事。

多少年來,我也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的世間,我也一直想我這一生跟南國北國的愛恨情仇到底是不是真正存在的,還是池蘇的一把火燒,便燎原的北國皇室一片狼藉讓我再也無法記起,那些,黑夜裏的溫存或是言笑晏晏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些,纏眠的情話跟耳際的紅暈是不是真的。我的記憶好像變成一灘死氣沉沉的湖麵,任誰擲地有聲,都不再激起那裏的一絲一毫。我像一個活死人一樣活著。發不出聲。隻聽四處狼煙,殺戮遍地。

還是都忘了吧,又或是醉了吧,這一杯接一杯的,這一宿兒又一宿兒的,濃烈的,似睡非睡的。苦痛歡夢都醉了吧。

來,讓我醉著告訴你這個故事,噓,祝你好夢。

我是涼夢傾,無愛無恨,無夢無醉,隻求一舟渡我。天涯隨你。日月相隨

我獨自隱息在夢穀已經兩年。自從我的母後死後。我從未回去過夢國。這片林穀是塊好地方,兩麵臨山。中間一條溪流穿過這片竹林。雖山澗鳥鳴。可我總是在陰雨的夜晚瑟縮在竹屋裏。這兩年裏。每每做夢都是母後墜入懸崖的那一個瞬間。

夢國是位於南北兩國的中界。幾十年來南北兩國交戰,戰事頻仍。而夢國因固守千百年的祥和的治世原則一直處於東方的中立之地。也是所謂的世外夢國。

然而,我卻不這樣認為。其實每個國家內部都有著所謂的爾虞我詐。謀逆。隻不過國醜不可外揚。外表祥和,內地裏卻內鬥不止。或許,帝王之家。自古以來就是如此。哪怕是母子。兄弟。都有成為敵人的那一天。

我從未想過,我的父王會求我。就好比我從未想過夢國會被滅一樣。

那是個淒冷的雨天,是夜。可是烏雲還是那麼明朗。月光一半。我獨自在竹屋裏彈古琴。淅淅瀝瀝的雨夜中伴著急促的噠噠的馬蹄聲。等我把燭光點亮才發現來的人已經站在門外。

“進來吧。”我衝著門外的人說。

“三年了。夢傾,你還是一點沒變”楚炎倚在門口含笑看著我。手裏拿著當年我送他的劍。

我還記得我送他那把劍的時候,是一個春暖花開的季節。大概是十四歲的光景,如今三年過去了,當時發生了什麼呢?我倒是記不得,記不清了。隻有一把劍,一抹少年的輕笑。

閉上眼便是黑夜白天,我哪裏還記得住。

“夜裏涼,溫酒暖身,來了便喝一杯吧。”我也不起身,停下了手裏的古琴。撫平最後一根弦聲。提起酒壺慢慢注入月白色的酒盅之中。

身披鬥篷的男子,把佩劍放在了門邊上,甩了下衣玦便坐在了我的斜對麵。他順手拿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香而不膩,清而不烈,我不喜歡”。他頓了頓說道

“你什麼時候不愛清酒了?”。我抬起酒杯朝向他

“那你又什麼時候不喝烈酒了”。他在半空中碰了下我的酒杯反問道

“涼夢傾,清酒,從未適合你。你也不歡喜。”

“那你來說說看?”我看著楚炎,搖晃著酒杯,不慌不忙的問道

“你的表麵多清冷,骨子就多烈性。你不適合夢穀,夢穀也留不下你,早晚你會明白,你隻不過是個躲雨的過客,亦不是住客,何談歸人?”。楚炎話外之意一出,我便什麼都聽出了。

“我不會跟你走的,更不會回夢國”。我將酒杯有些用力的放在桌子上,看向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