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退房,我心想這就要告別這次澳門之旅了。結果出酒店門的時候,看到五輛黑色奔馳的車隊從眼前緩緩駛過,單單是駛過也就罷了,關鍵是這車隊周遭還有一群西裝革履的保安快步前行地護著。這種場景我以前隻在電影裏看過,沒想到還真有,那車隊停下後,遠遠地看見車裏鑽出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人,在一群保鏢的簇擁下,進入賭場。胖子凝視著車隊的背影,歎了口氣,蹦出了句:大丈夫生當如此。

彼可取而代之,我沒好意思接胖子的話,隻在在心裏對自己說。作為一個俗人,我根本沒法理解淡泊名利的人,我對發財有著相當熱烈的向往,也許發達夢是每個俗人的必備品,有了這個發達夢,生活才不那麼絕望。

因為要去東莞,所以沒有從珠海出關,選擇了到深圳蛇口港。出港後先是找了個酒店住下,因為兩個姑娘是不能帶去東莞的。安排好酒店後本來打算坐出租車去,當時我還盤算:這好幾天都胖子請吃喝,這下出租錢我怎麼也該掏了。結果胖子叼著根煙:媽了個B三個大老爺們坐出租車要擠死了,租輛好的!

結果,胖子通過酒店前台,租了輛考斯特,兩千八。深圳和東莞離的也不遠,我們打算當天回來,本來是不用這麼貴的,但是因為急著要車,又加了點錢。但是即使加了點錢也不到兩千八,胖子這個節外生枝加畫蛇添足的貨,非要強調“我們在車裏抽煙司機可別管啊”,結果一句話放出去,又加了四百,明知是黑,還是租了,真服了。我們三個煙癮都不重,一個小時不抽煙也不能咋地,再說就算是在車上抽了,沒準跟司機說說也沒什麼,但誰讓胖哥現在財大氣粗呢?

從深圳到東莞比我想象的還要近些,一路上就聽胖子不停地說他那朋友的光輝曆史:那人姓馬,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打撲克麻將賭,然後有了遊戲廳就開始賭機器,進而賭球,地下賭場,澳門也去了好幾趟,最後輸得精光,連家徒四壁都算不上,因為房子也沒了。他老爹因為他爛賭給氣死了,他老娘也不認這個兒子了。到03念的時候,這哥們在長春實在活不下去,最後不知跟誰聯係的,竟然下決心到金三角當雇傭兵!那時候胖子還上大學,東拚西湊幫這人借了800多的路費,到現在還沒還呢。

聽到這我都有些震驚了,因為金三角當兵可不是長三角當兵,開長三角的軍車可以闖紅燈罵交警,開金三角的軍車隻能撞地雷罵娘。去金三角當兵,基本就是把腦袋掛褲腰帶上,前一秒還在抽煙扯皮,下一秒可能就變成屍體。雖然我沒輸到那份上,但我卻很理解那人的心情:一無所有的人,隻有唯一的財產,那就是性命。

胖子繼續在那滔滔不絕,說那人遭遇最慘一次的戰鬥1000多人的隊伍就剩

400多了。那種殘酷的環境下,這哥們兒竟然活了下來,而且堅持了兩年。兩年後這人也沒攢多少錢,但還是想回去重頭再來,結果在金三角走那天,沒忍住進了賭場,輸了個精光出來,最後靠雇傭兵裏的戰友資助,這才回了中國。回國後幾經起落,最終落腳東莞,現在在東莞一家酒店裏,當經理,專門負責各種小姐業務的推廣經營。

胖子講故事的技巧還算不錯,很普通的事情都能讓他給講得繪聲繪色。更別說這事了,聽得我和大海都有些入神了。我甚至產生了是每個輸光了的賭徒,都是一個不朽的傳奇的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