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中年人一起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這青年舉止沉穩,臉上始終帶著溫和的笑容,不過麵容有些憔悴。他和中年人一起聽著紮馬尾辮的服務員顛三倒四的講述,聽到關鍵處,便微微換個姿勢,或將放在桌子上的雙手交叉,或托著下巴,間或點點頭。終於,服務員講完了,她的講得亂,兩人便聽整理思路,她講完了,他們也整理完了。
青年點頭道謝,動作幅度不大,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度,而中年人更是不怒自威,微笑時還不覺得什麼,隨著臉上笑容的消失,會馬上給人一種難言的壓力,馬尾辮臉上莫名的一紅,饒是她這種粗線條的女孩也感覺到這二人不是普通人,不由偷偷吐了吐舌頭。
菜很快上來了,兩人慢慢吃著,青年人淺淺啜了口茶,輕聲說:
“想不到現在還有這種血性的人,堪稱古道熱腸,可惜,善心未必有善報,那對夫婦——唉。”
中年人微微搖頭說:
“古城,你是不是覺得那對夫婦讓人齒冷?這就有點想當然了,如今這社會,想秉公直言都是講究資格的,你覺得他們有這個資格嗎?我沒有貶低他們的意思,他們是這個社會最底層的人,幸福的生活簡單而脆弱,對於別人的辱罵,他們也許已經被迫習慣了,為了出一口惡氣,而搭上一生的幸福,對他們來說代價實在太大了。”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
“那個女孩你也看到了,她和這對夫婦是兩個世界的人,她可以嫉惡如仇一腔正義,那是她背後有足以支撐她不受傷害的力量。對於那些不作為的弱者,我們不能一味的指責,在有些人看來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對他們來說可能是要付出慘重的代價的。就像那對夫婦,別人或許不敢動那個女孩,但絕對敢動他們,若是有足夠的利益,想讓他們消失也不是什麼難事,你覺得會有多少人在意一對殘疾人的失蹤。所以,不要苛求他們,他們也不容易,唉,這世道······”
中年人歎了口氣,默默的喝了一杯苦茶。
青年沉默了一會,苦笑道:
“趙叔說的是,是我想當然了,如今大家都在說世風日下,古道熱腸的人太少,說起來總是抱怨,卻很少有人考慮為什麼,就像這位被抓起來的朋友,他便為自己的熱心腸付出了代價。唉,如今好人難做,人們誰還願做好人?”
“嗬嗬,也不要太悲觀,這不是還有人在做嗎?”
“哦,對了趙叔,那個人你認識?”
“不錯,我們這次要找的,就是他,沒想到我們來了,他卻鋃鐺入獄。唉,這家夥還真是個閑不住的人啊。”
青年深吸了一口氣,笑道:
“原來是他,怪不得呢!”
中年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道:
“怎麼,你認識他?”
“隻是聽說過,前一陣子將杭州攪的天翻地覆的就是他了,據說,連黑道太 子朱子豪都認栽了,以一人之力硬撼太子黨,在圈內,想不知道都難啊。聽說太 子黨損失慘重,朱家的親軍死士損失殆盡,這個郭奕,手段夠硬啊。不過,他是如何崛起的,始終是個謎。”
中年人自然知道他說的“圈內”是什麼圈,他笑了笑,不置可否。
青年不動聲色的轉開話題說:
“趙書,要不要我去這市局看看,別讓他吃了虧。”
中年人微微搖頭,說:
“他吃不了虧,你去不合適,要說這案子也不是什麼大案子,可聽那女孩所說,背後似乎還牽扯著更重要的人物,我們不妨再等等看,古城,你的身體還行嗎。”
青年灑然一笑,說:
“已經這樣子了,不怕再多等幾天,不過,我對這個未曾謀麵的朋友還真有些向往,能文能武,而且都堪稱巔峰,實在不易啊。”
“這武是不是巔峰不好說,不過他這醫術,真能稱得上神奇二字,見了你就知道了。”
“這還得多謝趙叔引見。”
看守所。
郭奕和氣的看著五寶,很客氣的商量說:
“五寶哥,你看咱這規矩——你要是想堅持的話我也沒意見,其實,你也能看得出來,我這個人是很好說話的,而且很不喜歡勉強別人,唉,我也理解,這鐵打的規矩流水的人,這麼多年的規矩了,說該就該,你們也不好接受,要不,我退一步,你們來吧,這見麵禮我收了,你們來吧。”
五寶眼淚都下來了,現在他的人除了一個不會打人的老頭,其他的躺了一地,一個個哼哼唧唧爬都爬不起來,還怎麼給見麵禮,尤其是自己,骨頭都不知道斷了幾根,現在就是一個孩子自己也不是對手了。他剛才已經嚎了半天了,不管是慘叫還是喊救命,那些警察都置若罔聞,顯然是早已習慣了這種動靜。既然嚎沒有用,他也就忍住不嚎了,顫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