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7、雲開(2 / 2)

“可惜了,早知道今天,我應該早點把姐姐的名字也加進去!”

“噗……”

貴婦一口血,漫漫灑在印度地毯上,形成詭異的一抹紫。

聽說,大衍寺自修建而成開始,就不見血色,無論多少血落定於地,沾染到佛像,或者其他任何地方,都不會呈現血紅色。

無論科技多麼發達,無論多少頂級科學家研究,歲月無情,而這,依然,沒有人能參透期間奧妙。

女公子,半彎著腰,如玉修長的手上麵,拿著一塊緋紅錦緞手絹,“母親,難道,你不想姐姐,得到好好的超度嗎?”

貴婦深幽的鳳眸輕輕的抬起,緊緊盯著自己麵前這個,在自己麵前從來未曾嬌豔打扮過的女子,看著她熟悉而陌生的樣子。

精致的瓜子臉,略有妖意,未見媚態,嫵然一段風姿,仿佛談笑間,唯少世間禮態。眉心天生攜帶的那朱砂,傲似冬寒的獨梅,雖然也是丹鳳眼,卻不是自己這樣的豔,帶著凜冽的殺意。

貴婦閉上了眼,深深換一口氣,

“誰說,你像你父親,你更像我。我怎麼就養了你這樣一個精致的孩子!”

女公子譏誚的笑了。

一笑間如輕靈梵音,淡雅,高貴,卻又帶著譏諷,自嘲的苦澀。仿佛是體味了人間七情六欲的訴說。

狠狠閉了雙眼,摒棄大腦中前世的回憶。再睜開眼,已經一片淡然!

這一世,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了,華君爻,記住,你現在是墨家族長,華家家主,你的親身父親,還等著你救贖!

貴婦那右手又忍不住顫抖了,和那天自己抱著自己丈夫的屍體,抱著自己女兒的屍體一樣,控製不住的顫抖著。

女公子,看著貴婦顫抖的手,一直看著。

父親屍體從遠東運回來的那天,她也是這樣,最摯愛保養的雙手,白皙中透著玉色,卻在舉著槍,逼退眾人後,抱著父親遺體時,完全不受控製的顫抖。

那天,她槍殺了所有隨著父親出去執行任務活著回來的人,盡管那裏麵有她的親弟弟。

也許,從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瘋狂了。但是此時,她還是自己的母親,還不是那個人的工具,為了報仇可以犧牲任何人的瘋子。

所以,即使那一天,她用滿含血淚的妖冶鳳眸,在自己和姐姐中間,來回轉了幾轉之後,決定了自己未來十幾年冷入地獄般的日子。其實,自己真的不恨她,但是有太多記憶,又讓自己無法愛她!

華君爻轉身,淡淡宣布。

“母親,您老了!該榮養了!”

貴婦低頭沉思,仿佛是要消化這句話,仿佛也是回味自己曾經年輕的時光。

左手慢慢從自己跪著的佛團下,掏出了一把金黃單輪手槍,對著女公子的背,如玉右手轉動著手槍,上膛!

華君爻當然知道她在幹什麼,上一世,自己看得太清楚,也太傷心。

這一次,已經不打算糾結,自然不為所動。

貴婦宣誓一般輕喃,仿佛在為自己尋找借口,積聚力量,“即使是死,我也不能這樣放手華氏!”

“砰!”一聲槍響,子彈如願進入華君爻手臂。

女公子,深幽如曼陀羅的鳳眸,奇異而沉寂,看透世間悲哀喜樂般,隻是看了一眼舉槍對自己的血親母親。滿含一股蒼涼,一味痛徹,一絲解脫。

回眸,“你看,槍法都不準了,離心髒還差的遠著呢?還是容養吧!”

貴婦仿佛嚇到了,急急扔掉了手上的槍。看著幾米外女子緋紅與鮮紅夾雜的手臂上,逐漸往下滴的血,連雙唇都顫抖了。

“不,爻兒,我不是有意的,真的!”

華君爻憐憫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背光往外慢慢走去。

“那天之後,其實,華氏,就是我的了,無論未來結果如何,你,隻是華氏曾經的主母,如今的老夫人,而已!”

貴婦突然發現,左手也如當初右手般顫抖了。伴隨自己半生的手槍,靜靜掉落在豔紅與黑暗交錯的地毯上。

一口暗紅的血從嘴角溢出,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

她緩緩起身,嫋嫋走到佛前金色牌位前,把帶血的手先細致的在自己純白錦緞定製旗袍上麵擦幹淨,才輕輕伸向牌位,在華天衙三個字上麵,愛撫著。

“天衙,你要等著我,我已經讓你等了很久了吧,可是,沒有把害死你的人都殺了,我怎麼能來找你!我,舍不得你一個人在那邊寂寞,可是,我,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