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若望尼的軍隊已經呆了快一個月,我們被要求立刻出發前往接防,並且堅持到發起第三次攻勢為止。”卡洛曼向他的少尉們通知道,“至於攻勢的時間到來具體是快還是慢,沒人清楚。”
“上帝清楚。”本森叼著煙頭笑道,他的排接受了補充來的士兵,現在跟馬特的一排一樣,擁有二十六人的規模了。
“把你的弟兄們活著帶回來。”卡洛曼和每個人都對視了片刻,他知道,這些和他一般年輕的軍官沒有一個是會拋棄戰友的孬種。
他們請來了一個從後方來的報紙攝像師,為他們留一張照片圖作留念,這樣即使戰爭後他們相繼離開了行伍,也不會忘記今日並肩的戰友同袍。
一瞬間的閃光,這些年輕的麵孔留在了一張棕色的膠片上,隻不過,這一百二十名麵帶微笑的年輕戰士,最終有八十三人沒能活著拿到照片。
隊列終於出發,兩千人不到的獵騎兵團將他們的戰馬留在了後方,踏著整齊的步伐,向著聖若望尼徒步開去。
他們張開雙臂迎接戰爭,戰爭也張開了血盆大口迎接他們。
離戰線越近,硝煙和混合的惡臭便越濃鬱,發達的戰壕係統像蜘蛛網一樣蔓延了好幾裏,往昔像極了棋盤方塊的田野已經不見蹤影,當獵騎兵們與換防的薩格森王國步兵第五師18團擦肩而過時,他們看見的,是一群被榨幹精神與血液的行屍走肉,行走在破敗不堪的交通壕中。
木板鋪成的壕溝地板已經大部分被染成了紅色,顏料是何物不言自明,成箱的補給被胡亂堆積著,有的還插著一杆撬棍,撬棍的主人卻不見蹤影。
“我們不會那樣的。神明會庇佑我們。”馬特聽見有個下屬如此開慰自己和戰友。
進入支援壕,士兵們根據命令安排開始了一陣忙碌,被炮彈炸塌的坑洞宿舍要另外擇址修築,機槍陣地要多構築上幾個以備不時之需,固定土牆用的波浪狀鐵皮要平整好,不讓它勾到製服,保命用的沙袋牆也急需整補……似乎匆匆離開的友軍,根本就不在意這些東西。
馬特也不滿足於呆在稍微寬敞一點的“軍官宿舍”裏,他並不需要和卡洛曼一樣花費上許多時間研究自己防區的精細地圖,便隻好給自己找點事幹,折開鏟子進到壕溝裏,和自己的弟兄們一起當一回工兵去了。
慢慢的,士兵們發現,炮聲和飛機掃過低空的聲音成為了能聽見的唯一來自戰壕以外的聲音。即使總攻發起的傳言總是無因地在塹壕之間流傳過一次又一次,但是和初入塹壕的獵騎兵們不同,似乎對於這個傳言,其他同在一片曲折壕溝裏的友軍並不很歡迎。
規則再度被修改,也是發生在這段時間裏的事情,根據新戰況的需求,每支部隊都不得不在塹壕中呆滿一個月,才可以申請換防,這一個月,說長,對比起整場戰事而言不過是一瞬,說短,對於士兵們來說,塹壕裏哪怕是一周,也讓人感覺像活過了一個閏年。
“好消息。”本森中尉放下手裏的報紙,他和馬特都在進入戰壕前的最後一刻獲得了晉升,而此時他的好消息宣言,引起了“軍官宿舍”(大坑洞)裏其他人的注意。
卡洛曼停下他擺弄留聲機的動作,這讓馬特鬆了口氣,那個令人生厭的,總是發出像尖叉子劃瓷盤一樣聲音的破留聲機,終於可以消停下來了。
“什麼好消息?”
“後方開發出了一種新的工作,可以避免我們這樣的戰爭重演。”
“你是說……?”被他這麼一提,馬特倒是來了興趣,如果真的有這樣的事情,那世界上所有的國家都欠這個人一枚最高勳章。
“其實非常簡單。”本森樂嗬嗬地坐起來,“每個月都花錢雇傭一些殺人犯,給他們每人一挺機槍,然後每周固定地殺死一萬個成年男性國民,我們就不需要在這國外的塹壕裏做著一樣的事情了。”
“而且環境還會更舒服。”三排的坎貝爾中尉推了一下眼睛,“我讚成,但是機槍不如炸藥,而且根據績效工資理論,按人頭數結算要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