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尼!我們得拿下左邊那個小山丘!”
曼尼上士順著馬特的手指方向望去,一門架設在高地上的小加農炮正不停地向越過脊線的友軍開火,爆炸將屍體和斷肢拋下山坡,如果再這樣下去,士氣會迅速崩潰。
曼尼點了點頭,雖然並不遠,但是要仰攻一座防禦良好的高地,也是一個頗為冒險的選擇。
“一排!聽著!咱們得拿下那個高地,為了我們身邊的戰友!”說完,馬特撿起了一把卡賓槍,拉開槍栓檢查彈藥餘量,才給了曼尼一個額外的命令,“曼尼,你聯係一下二排的士兵,帶他們協助我們的攻勢。”
“沒問題。”
“看到我們連的傳令兵的話,讓他告訴卡洛曼,三排在地堡群的位置。”馬特囑咐完,曼尼便壓低了身形,一個衝刺離開了這處危險的坡地,讓他一貫關照著的這個年輕中尉自己決定這排步兵的命運了。
“最好讓我看看你的能耐,馬特。”曼尼自言自語道。
淅淅瀝瀝的雨從陰雲上瓢潑而下,濕滑的地麵不再隻有血汙和爛泥,泥漿有時粘住了戰士們的腳,有時又讓他們滑倒在惡臭連天的爛泥地上,向高地的跋涉似乎並不順利。
“陸戰隊的?”一隊同樣穿著橄欖綠製服的軍官認出了馬特的小隊,這二十號人遇上了另一個同樣試圖進攻高地的一個友軍單位。
“對,獵騎兵。”馬特耳畔還回響著子彈飛過的嗡嗡聲,帳篷和木箱雖然不能防彈,卻在通往高地的小徑上為他們提供的隱蔽物。
“好吧,陸軍第三步兵師。”軍官白色的手套已經被爛泥染成了黑褐色,倒是馬特的皮手套保持了原來的顏色,“我們拿下這個高地,然後再說。”
馬特笑了笑,有夥伴在,他也不再緊張了,沒有命令,他們在吵鬧的戰場中安靜地摸向了這處小山坡,直到敵人的輕機槍開始響起來為止。
“手榴彈!”凱爾大聲提醒道,衝到陣前的一處掩體後,立起身子用盡全身力氣把手榴彈準確地拋入了敵人陣地,作為薩頓大學橄欖球隊的預備隊員,他投球的本事自然也是不需多言,隻是這一投,他將自己的半個身子都暴露給了敵軍。
“掩護射擊!打出你最快的速度!”馬特大聲下令,凱爾想要從那架馬車後活著回來的話,他需要所有人的力量。
從老兵那裏學來的技巧救了凱爾的性命,士兵們食指和拇指捏著槍栓快速拉動,而中指則像鉤子一樣立刻扣下扳機,在這種特殊的動作下,配合mk vii型步槍設計合理的開閉鎖結構,陸軍和陸戰隊的士兵們共同上演了一起步槍壓製輕機槍的精彩戲碼。
一聲爆炸結束了頑敵的抵抗,合眾國的戰士們端著刺刀衝上高地時,隻有一個炮兵軍官拔出了手槍,在他被打成篩子後,炮組也就自然而然地向他們投降了。
“我們還有進一步的作戰任務,沒辦法接受戰俘。”馬特見高地已被拿下,向著那個軍官開口道,“俘虜敵人的榮譽將由你來享用了。”
“祝你好運,中尉。”
“你也是。”馬特點頭,召集了自己的夥計們迅速在雨中滑下了山坡,在路旁的淺溝裏建立了一個臨時的陣地,等待三排與二排的到來,戰場的紛亂超出所有人的想象,勝利者的部隊也打散了順序,各自為戰,缺乏通訊之下傳令兵們連身處火線也渾然不知,死屍在不停地增加。
馬特聽見坡頂那處高地傳來一陣稀疏的槍響,片刻之後,他還看見,那些陸軍的士兵們也排著隊離開了山坡。
並沒有俘虜這回事。
“和平時期兒子埋葬他的父親,戰爭時期父親埋葬他的兒子。”
——霍華德·坎貝爾中尉,1912年1月10日,夏維戴爾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