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成群結對的大雁飛往溫暖的南邊,廣闊的蒼穹裏,一聲接著一聲思家的呐喊聲,顯得異常冷清和孤單。
陳與陌把雙腳縮進沙發裏,頭埋在雙膝間,很小聲的說:“吶,有意,我突然覺得自己快要什麼都沒有了……”
不管是不是自己幸苦熬夜折疊的3344隻千紙鶴,因為自己很笨或者因為緊張的緣故,總是數到一小半,一半,一大半的時候,忘記了自己是疊到了多少隻而從頭數過很多次,其實每次重新數一遍的時候,都會發現自己記下的數字是正確的,那麼為什麼還要不放心的重新數一遍呢?
就像折紙鶴的手,總是緊張的不停的抖啊抖的,也提前練習過很多次她名字的字母縮寫,每次都覺得還不夠好看不好深刻,其實那個時候,是恨不得把這三個字母的縮寫刻進自己記憶最容易浮現的地方裏吧,所以才會那麼用力,那麼暴躁,一會覺得自己的努力還不夠,一會又覺得是鉛筆不夠好,又或者是覺得是筆芯太粗或者太細,從而不停的調整著粗細而被刀片劃傷了那麼多次。
可是明明自己已經那麼努力了,可是結果呢,結果自己的願望還沒有在月夜來臨的時候對著黑夜祈禱之前,就已經先落空了,其實後來想想看,埃布爾的胡鬧,也許就冥冥注定的一次打擊吧,可不管是不是冥冥注定,但當時真的感覺是那麼難過,那麼那麼難過。
如果自己沒有勇氣對她表白的話,如果自己始終沒有辦法對她說‘我喜歡你’的話,那麼那個笨丫頭又怎麼可能會感覺到我的心思呢,因為她永遠都是笨笨的樣子,無論是別人對她的嘲諷,還是鄙視的目光,她都可以那麼理所當然的用笑臉去化解去原諒,永遠那麼開心的樣子。
那麼到底為什麼自己一直對她表白呢?
為什麼一聽到她的名字就會覺得害羞呢。
其實也有警惕過自己,如果自己在對她的喜愛麵前,一直這麼怯弱和害羞的話,那麼最後的自己是一定得不到她的。
而現在,就連自己的母親也快要離開自己不是麼?
已經到了結婚的地步了,而他居然什麼都不知道,就像母親說的那個樣子,難道要告訴我,她要和一個我都不知道是誰的男人結婚麼?
……還是說,我對母親的關心太少了呢,要不然也不至於,在這之前,一點風吹草動也沒有聽她提起過啊,不,也許曾經在某個細節裏提起過什麼吧,但因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忽略了。
如果是這樣,那也不能去責怪母親什麼了。
……其實也沒有責怪什麼。
“你知道麼,我在聽到她要結婚後,其實也沒有感覺很生氣,但就是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失去了一樣。”
陳與陌聲音低低的,但舒有意依然能聽得出來,聲音裏的抖顫和哽咽,他長長的歎著氣,嚐試著去安慰他,但字眼依然突破不了喉嚨裏的高欄,最終也隻能坐過去,坐在他身邊,伸手揉揉他的頭發說“一起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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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息燈聽到這件事情後,表情也很清肅和凝重。
“……如果你要我安慰他的話,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也是。”
舒有意深深靠仰著椅背,望著稍稍緩和的鋒利天空,因為兩個人都沒有處進過這樣的地境裏,所以無法無想象那種難過和恐慌,所以該怎麼去安慰呢,是說別難過呢,還是說難過是應該的呢,不管怎麼說,都很矛盾的。
賀道的中央廣場裏,許息燈和舒有意難掩一臉擔憂的坐在長椅上,廣場上來往很多人,大多都會奇怪的朝那個站離噴泉很近的男孩子望去一眼。
因為站的很近,所以有噴泉的細小水花濺過來,毛衣上沾染了一層毛茸茸的水珠,陳與陌心裏千萬結梗的壓抑和繁瑣,噴泉的冰涼水汽可以很好的安撫他繁雜的不安,讓他稍稍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