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菜一見是之前的軍人，身體一顫，看了一眼排長，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縮，腦海中回想起排長之前的眼神，他不禁默默低下了頭。
“好，不過，不要再讓他受驚嚇了。”李醫生看了一眼王小菜顫抖的小小身體，沉思一秒，卻是開口說道，同時將王小菜麵前的糕點盤端走了。
“額……”李醫生起身瞬間，王小菜不由呢喃一句，緊張地拉住了他大褂的一角，眉毛緊皺，極其不情願的表情，眼睛濕潤，卻始終不落淚。
“好了，沒事的，楊排長是個好人，放心吧！”李醫生摸一摸王小菜的腦袋，安撫他道，隨後才起身，經過楊排長身邊時，停了一下，卻隻是看了楊排長一眼，並未多言，隨即出門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楊排長剛開口，王小菜的身體立即僵硬地顫一下，猶如受到驚嚇的兔子，容不得一丁點聲響的樣子。
“王……王……小……菜。”王小菜隻敢低著頭，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到了無比的恐懼，開口更是支支吾吾、斷斷續續，聲音也小得如針落地。
“王小菜，你可以看著我。”楊排長口氣平淡，毫無情緒色彩，王小菜卻是視若惘聞，故而他又重複了幾遍道。
王小菜隻顧僵硬地抓著被子，渾渾噩噩，根本沒聽到楊排長說了什麼，一直到楊排長說了四五遍，他才回過神，所幸，楊排長倒是極有耐心，一遍一遍地重複著，絲毫不顯怒意。
王小菜慢慢地抬起頭，當他再次與楊排長對視時，心中的恐懼再次升騰，仿佛在告誡他之前的教訓。
“嗬——”楊排長見王小菜那恐慌的眼神，腦中尋思一番，隨即展顏一笑，那眼神之中，極顯柔和，絲毫不顯軍人的氣勢。
果不其然，王小菜眼見楊排長的笑容，眼神中的恐懼散去不少，隻是潛意識地警惕，依舊不曾放下而已。
“小菜，我希望你記住我的話。”楊排長看著王小菜說道，他盡量表現得隨和，免得王小菜因為恐懼而沒聽清楚自己的話，“無論何時，都不要忘了那些……曾經或者未來愛你以及你愛的人，他們都不希望你變成壞人，永遠記住你的初衷。”
“小菜，你記住了嗎？”楊排長眼看王小菜僵硬地瞪著眼，也不知他是否記下了，因而又開口問道。
王小菜雖然不是很明白楊排長的話，可是，他的確很認真地記下了楊排長所說的每個字，所以楊排長再問他時，他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慢慢地動了動腦袋，模樣看起來很怪異，可的確是點頭的意思。
“還有，你更要記住的是‘無論是誰，都不要害怕，永遠不要流淚，眼淚是給死人的東西’，用你剛剛推開門後看我的眼神，對待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知道嗎？”楊排長這次說的話，王小菜完全能理解。
隻見他默默收了收下巴，眼神慢慢上移，眼皮也完全收縮入眼眶之中，眼睛赤裸裸地暴露在外，眼神冷厲之光，任誰看了都會因此而內心顫動，正是之前看楊排長的眼神，仿佛一匹狼，以冷酷的眼神看待這個冷酷的世界。
“對，永遠用這種眼神看待這個世界的人，否則，你就會死。”楊排長直視王小菜的眼睛，兩人的眼神再次相觸，猶如之前一樣。
“嗯……”王小菜明知道楊排長叫他如此，可是，當他再次與那雙冷厲的眼睛觸碰時，當他再次感受到那種幾乎令人窒息的氣場時，他還是感到難以控製。
可是，直到楊排長轉身，他依舊圓瞪著布滿紅絲的眼睛，仿佛要把眼睛瞪出眼眶才罷休，眼皮眨都不曾眨一下，及至最後，他簡直就是咬牙堅持著，脖子上粗筋暴起，眼淚難以克製地滑出眼眶，滴答落在地上，他也不曾鬆懈半分。
王小菜的腦子裏隻有三個字——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