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畫中人果然長得和真真一般模樣,可為什麼看起來這番奇怪?”
林遇之徐徐展開手中畫像,畫中女子展眉輕笑,色若春華,氣質清雅難言。天子於月前,大勢昭告天下,欲立畫中女子為後。如今,這畫中人,怕是全天下都耳熟能詳了。
若是皇上想選個漂亮模樣的妃子,怕是一滴水也激不起來。概因新皇登基以來,妃嬪美人封了一大堆。各方送來的歌姬美人,他也是葷素不忌,一概笑納,迎上龍床。偏生他生得一副風流相貌,那些女子不管是派來作何用,最後都迷戀上了他,陷入了後宮的滾滾激流中不可自拔。
但這位自詡情聖的帝王說什麼也不肯立後。並且大肆宣稱,皇後之位一定要留給他心目中最愛的女人。新王登基快滿一年,始終沒有立後,此事已成了朝中眾臣心腹大患。此詔一出,天下皆驚,連這偏僻荒涼的邊關小鎮都有了眾多版本的傳聞。
“與其說是像念真,倒不如說是像她母親。”孫文恩隻看一眼畫像,就想起了二十年前那個處於絕壁懸崖之境也不改笑容的女子。
林遇之細細觀摩中畫像,摸了摸下巴,頗具興致地猜測:“果真,我雖沒見過蓮雲夫人,可素聞她貌美絕倫,正該如此模樣!”他又疑惑道:“可她紅顏早逝。天子所求之人,應該是真真了。莫非真真的什麼時候去過京城,被皇上看見驚鴻一影,讓隻願娶小老婆的也皇上情願立後了!”
孫文恩皺眉長歎:“真真是我看著長大的,她是什麼性子,怎能入那險惡之
地!”
固然富貴易得,身份顯貴,可一如宮廷深似海,從此親緣似斷絕。真真自小不受管束慣了,她性格天真爛漫,喜好打抱不平。孫文恩不用思考,就能想象,若是真真入宮,絕難善終!
林遇之倚頭思索片刻,仰首而笑:“文恩兄莫惱,聊城離京城萬裏之遙,遇之對此畫稍加修改,也並非難事。”
孫文恩聞之未有輕鬆之感,反而愈加猶疑,一邊是故人之女,一邊是友人涉險,他心中實在是抑鬱難抉:“這,如若事發,卻叫文恩害了遇之。”
“哈哈,文恩兄多心了。真真雖容貌出眾,但她身上太沒有女人味了,不夠溫柔賢惠。當今皇上最愛的是溫婉的解語花,相必畫像之求隻是一時迷了心竅,斷不會苦苦求索!再則真真身份低微,過不了朝中老臣的眼。為了保險,你再將真真趕緊許配了人家,皇帝有美人萬千,總不至於做出奪人之妻的舉動吧!”
孫文恩頓時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真真雖然生得不夠…女人味,但他這個友人,明明有一副好心腸,卻又生著一口伶牙俐齒,不顧性命幫助別人時也不忘調侃,實則不知如何評價。若是真真在此,以她愛靚的性子,想來會十分氣惱。
真真是斷不會知道有人將她引以為榮的俊秀外表貶為不夠溫柔、沒有女人味的。
真真的眉毛很美很濃,似一撇墨柳,濃墨重彩的一筆讓她瞬間褪去豔麗,多了山水畫般黑白分明的秀美絕倫。她的眼睛很亮,是天上的星辰墜入其中,讓人見之生輝。她的鼻子很直很挺,她的唇柔嫩飽滿,她的體態雖不夠婀娜多姿,但最瀟灑迷人。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笑,她的笑脆如銀鈴,叫人聽之心生歡悅。當她身著紅衣,騎著追雲外出時,大街上無論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會停下來,關注著她,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
真真最喜歡別人關注她,她也樂於吸引別人的關注,甚至如果眾人的目光沒有放在她身上,她還會做出一些驚人舉動來吸引注意。然而,她現在卻顧不上別人的關注了。
因為她現在在做一件大事,這件事情讓她甚至顧不上將她的眉毛修整得更為傳神,更顧不上仔細護理她的嬌柔肌膚,讓它免受風沙的摧殘。
真真長這麼大,有人誇她漂亮,有人說她本領大,但從沒有人誇她仗義。大概是因為世間之人,大多都認為仗義是屬於男人專有的。而女人的仗義,不過是多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