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超心急如焚地走上大街，想攔一輛的士。然而，小縣城的士少得可憐。要麼滿座，要麼遠遠就掉了頭，根本不理睬他。十幾分鍾的等待，急得劉超直跳腳。打吳小寶的手機，對方已關機。
劉超心急火燎地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等來一輛出租車。他連價錢也不問，直接坐上去。司機是個中年人，滿臉的疲憊，眼睛裏充滿的血絲。他問去哪裏？
“楓樹村。”
司機停住了，有些不情願去，慢吞吞地說：“那麼遠，三十多公裏路啊。我從昨天晚上到現在還沒合過眼。按照規定十二點換班，換班的那家夥家裏出了急事，來不了，這不，我是在這硬頂著。我看你還是叫別人的車吧。”
“師傅，求求你吧。我父親得了急病，必須立即趕回去。錢多少由你開口。”
劉超幾乎要跪地求饒了。從娘胎出來，他還沒低三下四地求過人。這次，真的叫他下跪都行。司機見劉超那麼急，咬咬牙，報出了數：200元。
“行。”劉超說：“如果等會需要你送回縣城，再加你200塊。”
一來一回400元，真是遇上大款了。這位出租車司機高興地一陣暗笑。二話沒說，一踩油門，直奔楓樹村而去。
出租車在沆沆窪窪的鄉村道路上行駛，如小帆船顛簸在波濤洶湧的大海上，簡直要把人的內髒顛出來。劉超心急火燎的樣子，一路催司機快點，恨不能奪過方向盤自己開。古訓道：父母在，不遠遊。現在是改革開放的大好時代，發達地區遍地黃金。為了生活，他如一匹孤獨的狼。狼行千裏吃肉，狗行千裏吃屎。他相信自己就是一匹狼，總有一天會在大都市裏發出咆哮聲，要以尖厲的吼聲震撼大地。
“師傅，您等會，送我父親去縣醫院吧。車錢算你一個來回。400元。”
說罷，劉超跳下車，向家裏衝去，人還在門外，就聽到父親的嘔吐聲。林靈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正束手無策地瞎轉圈呢。一個家亂得不像樣子。劉超用電子血壓計一量，收縮壓高達200毫米貢柱，舒張壓120毫米貢柱，簡直要把電子血壓計撐爆了，老人哪裏還受得了？他趕緊拿降壓片給老人吃，老人直搖頭，不能出聲，眼淚汪汪的樣子。
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鍾，喝了幾口水，緩緩神，劉超把父親抱了起來，送到出租車後排，自己坐在旁邊。劉超打開車窗戶，讓風吹進車內，一路吩咐司機開慢點，路況實在太差。盡管司機把車速降到二十碼，車內還是像坐搖藍似的，一搖一晃。出租車在鄉村道路艱難地爬行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到達國道，一路平坦，車速開始加快，開到了八十碼。幾分鍾後，終於到達縣醫院。在醫護人員的幫助下，父親直接進了急救室。
劉超在交費處又交了一萬元押金，回到急救室門口，著急地徘徊著。一位長得靚麗的護士小姐關切地問道：“你父親的病很重，送來已經處於昏迷狀態，為什麼不打120？”劉超隻好解釋，打出租車來回，一刻鍾也沒耽擱。劉超說，去年這個時候，他打過120，急救車從縣城開到鄉下，路況差不說，司機不熟路，結果等了一個小時才到。想想鄉村的醫療條件，真讓人痛心！護士小姐露出雪白、細密的牙齒，笑起了兩個甜甜的小酒窩，很可愛。
“看來，你還真是個大孝子。”
說罷，她轉身忙去了。劉超看到她的工作牌上貼了照片，名字叫甘露。很好聽的名字。似乎自己業已焦裂的內心，也受到了一點雨露的滋潤。
一個小時後，父親躺著出了急救室，進了重症監護室。鼻子上插著白色的管道。他的生命需要醫用氧氣的支撐。主治醫生摘下口罩，麵無表情地說：“能不能挺過這一關，就看今晚了。你要做好後事準備。”
劉超心裏格登一下。也許此次回來，就是送老人最後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