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薑放來了。
薑放不是一個人來，還帶了三個小兄弟。他們都很年輕，二十出頭，穿統一的黑色短褂馬夾。那模樣流裏流氣，黑社會氣味十足。
這才是真正的麻煩！
劉超照例不讓他們進門，而是在院子裏說話。這幫人可不是什麼善茬，專門以放高利貸、收黑債為生。傳說鄰村一農民欠了他們的高利貸還不起，老婆被逼和薑放上床睡覺，按次數還錢，閻王債哪裏還得清？最後逼得這農婦上吊自殺！要不是走投無路，劉超怎麼也不會找上他。
林靈見狀進了裏屋。劉超和薑放應付著。薑放客氣了兩句，便直奔主題。
薑放用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鉗著煙屁股，一腳踏在石板上，並無要坐的意思。他陰陽怪氣地說道：“聽說超哥在外麵發達了，賺大錢了。你看，我們那點小帳是不是該結一下？”
劉超見陣勢便明白，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無論他怎麼解釋，手頭有多緊，父親生病又住院了，薑放就是一句話：“欠債還錢！”。響了半天的雷，不下幾個雨點說不過去。
大名鼎鼎的薑老板出麵討債，還從來沒有空手而回的先例。劉超荷包的窘迫，讓這個在道上混的家夥很沒麵子。薑放暗暗使了幾個眼色，便坐一邊歇著。那三個小馬仔說話可沒那麼客氣了。
甲馬仔：“姓劉的，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實話告訴你，我們薑老板可是有頭有臉的人，還從來沒有哪個人有這麼大的麵子，非得讓薑老板親自上門來。”
乙馬仔：“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情。就是見官府，我們的理也不虧。”
丙馬仔：“你今天不吐點血，我們是不會走的。”
馬仔們你一句我一句，全是逼人跳河的話。劉超頓時陷入巨大的尷尬之中。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上午剛還了五表舅的錢，現在薑老板這筆錢無論如何是拿不出了。薑老板的社會背景，他有所耳聞，什麼黑社會白社會？要比拳頭我劉超還從未輸過人！
薑放氣鼓鼓地坐一邊，黑著臉。打架鬥毆這樣的下等活都是由馬仔去幹的。劉超當過兵他有所聞，他也不希望爆發衝突，但薑放更不希望放出去的錢血本無歸，不然以後還怎麼在江湖上混？
“這麼說來，今天你們不討回錢是不肯罷休嘍？”
幾個小嘍羅一上陣，惹急了劉超。他見這陣勢，還真有些劍拔駑張。今天不放點血，難道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欠債還錢！”
小嘍羅們齊叫道。
“實話告訴你們吧。我確實沒有錢。要錢沒有，要命有一條。不知你們是想要來文的，還是武的？”
劉超有點臉紅脖子粗，聲調也隨之升高了幾個分貝。這個僵局是薑放所沒想到的。他原以為劉超打工回來，多少有點錢，有多少收多少，剩餘的下回分解。這劉超分明就是無賴嘛！
薑放站起身來，不緊不慢地說道：“阿超老弟，做人要講個良心。我手下幾十號人也是要吃飯的。今天你總不能讓我們就這麼空手回去吧。那你說說，文的怎樣？武的又怎樣？”
劉超見對方上鉤了，臉上掠過一絲陰笑：“來文的，就是你們看見我家值錢的東西你們搬走，但值的價由我說了算。來武的，就是你們幾個可以一起上，我以一對四，如果你們輸了，對不起，免除利息，後果自負！如果我輸了，你們要拆房子都可以。”
爭吵中，劉超的房前屋後已經擠滿了村民。大人小孩裏三層外三層地圍著看熱鬧。橫行霸道的薑放還從來沒有如此被人瞧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