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後的第三天,楓樹村的天氣特別晴朗。酷熱消彌,濃濃的秋意彌漫群山。滿山遍野的楓樹開始泛紅,如一幅多姿多彩的水墨畫。
“大哥,我這形象,你覺得當司機好還是當保鏢好?”
成威連續開了十六個小時車,仍然保持著旺盛的精力。按照劉超的吩咐,時左時右,七拐八灣,終於開進了楓樹村。當他們的奧迪車在林哲家門口停下時,很快聚焦了全村人的目光。男女老少都往這邊湧。山旮旯裏從來沒有來過這麼高檔的小轎車。
林靈抱著兩三個月大的孩子,一早就等在村東頭道上。沒想劉超他們走的西頭村道。剛好撲了個空。劉超坐下,林哲親自泡了一杯濃茶,還刻意加了些糖,這是楓樹村待客的最高禮儀了。剛做完手術的侄子安安神情有些疲憊,又有些精神,如一株起死回生的蔬菜。劉超把侄子抱起來,讓他坐在大腿上呆了一回,林靈才抱著孩子回到家。
這下子可樂壞了劉超,他一把抱住兒子,舉起來轉了個圈,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又親。林靈先和成威打了個招呼,然後羞紅臉佯怒道:“你隻顧自己一個人在外麵瀟灑,兒子出世幾個月了,連個名也沒取。”
劉超這才想起來,兒子確實沒有名字。平時通電話,總是叫他“毛毛頭”,“小狗仔”,鄉下人喜歡取個賤名,好養。學名卻連想都沒想過。他沉思幾秒鍾,想出了個頗具意義的名字,兒子在家思念遠方的父親啊,就叫“劉思遠”。成威在一旁嚷道:“這個名字不錯,就叫劉思遠。好聽也好記。”
林靈是個重感情的女人,不停地問“王玲、周虹”等幾個人的情況。當她得知連曾進泉都當上星藝裝修公司工程部主任了,也是滿心的歡喜。這人啊,還是要出去闖一闖,躲在家裏,沒出息!一連串好消息,聽了林哲心裏直癢癢,仿佛外麵的世界遍地是黃金,隻要彎彎腰,財富就會源源不斷地湧來。要不是劉超出去賺錢,他兒子的病就沒有辦法可想了。林哲一邊殺雞宰鴨,一邊豎起耳朵聽劉超他們說話,還不時插上幾句。村裏的人們看熱鬧看夠了,也漸漸散去。
接下來,劉超接了兩個電話,一個是黃鎮長的,聽說劉總回鄉了,要請他吃飯。另一個是小混混薑放的,收高利貸。吃飯的事可以明天再說。欠錢的事必須馬上解決。
吃過晚飯,薑放來了。這小子這次學聰明了,一個人開著輛摩托車來,讓劉超心裏舒坦了些。要是帶一幫人來,劉超心裏會發毛、長刺。說不定一分錢要不回,還得打架收場。
薑放禮節性地寒喧了幾句,拿出劉超的借條,用計算器按了一陣,說道:“本金三萬元,月息三分,三年息金三萬兩千肆百元,總計陸萬兩千肆百元。”
這種行當,成威很熟悉。下三濫的角色。現在他聽說薑放是來收高利貸的,心裏很不爽,劉超在外麵可是說一不二的大英雄,在家裏還受這窩囊氣?
“喂,兄弟,你是在打劫啊?”
人高馬大的成威長得一幅凶相,發起怒來鬼神都怕。薑放心裏發怵,陪著假笑了幾聲:“親兄弟明算帳嘛。咱們話可以兩說,帳目要算清楚。劉超兄弟,你說是嗎?”
劉超也不想太為難薑放,平靜地說道:“上次我和你說清楚了。本金還給你,利息免了,怎麼樣?”
“行,行!要不是兄弟我近來手頭緊,這點錢我也不在乎。就算送給阿超兄弟用,那也是一份人情。”
劉超心裏一陣冷氣,這小子上次被打怕了,果真老實。要不然,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頭。這世界萬事萬物相生相克,互相製衡,還真有些講究。想到這,劉超向成威使了個眼色,說道:“開支票。”
不一會,薑放拿到三萬元的支票,陪著笑告辭了。成威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不滿地嚷道:“這小子要是不識泰山,我叫他一根毛也別想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