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六章 都累了(1 / 2)

這些日子,陳九柏總是覺得莫名其妙的勞累。他常常半夜被惡夢驚醒,然後失眠,眼睜睜地看著天色變亮。短短一個月時間,他原本烏黑的頭發白了大半,活像一個糟老頭。

更讓他驚悚的是,陳九柏每次做的惡夢是相同的。曹鴻斌沒有死,拎著一把AK47指著他的腦袋,然後“10、9、8、7、6、5、4、3、2、1”倒計時數數。數到“0”,扣動扳機,陳九柏的腦袋開花。生命倒計時!這種死法最為折磨人。曹鴻斌這個曾經的“兄弟”,潛意識裏成為他最大的敵人。

這天是星期天。陳九柏沒有休息,而是回到辦公室,批閱文件,閱讀報紙。多年來的習慣了,改不了。工作是鎮痛劑,工作可以讓他忘記煩惱。他很喜歡專心地幹好某一件事,那種投入是一種幸福。

門是開著的。彭勇輕輕叩了一下門,隨即進來。陳九柏專注的神情,讓彭勇不忍心發出聲音。他站了好幾分鍾,陳九柏才抬起頭來:“嗬嗬,彭大隊長來了。你怎麼也不休息?”

“陳局,你還不清楚?幹我們這行的,時間都不是自己的。”

“也是。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沒事做才不舒服!說吧,找我有什麼事?”

彭勇頓了一下,深吸一口氣,說道:“陳局,那對姐妹花的死,明顯是他殺,然後拋屍。犯罪嫌疑人的膽子太大太專業了,把痕跡抹得一幹二淨,簡直無從下手。這些日子,我很想從劉超處打開缺口,結果卻一無所獲。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陳九柏:“你這家夥,破案你是專家啊。我是個搞行政的,能有什麼好意見呢?我就一句話,全力支持你的工作。破案也要講運氣,破不了的就變成積案、難案,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說是嗎?”

彭勇:“陳局,我隱隱約約覺得姐妹花的死和通洲集團有關。劉超被陷害之前和文奎一起吃過飯,被灌醉了。姐妹花也參加了宴席。至少證明一點,姐妹花和文奎是認識的。”

陳九柏:“認識又怎樣?能證明他們竄通一氣嗎?文奎那麼聰明的人,要幹壞事會這麼明目張膽嗎?躲還來不及呢。我覺得你的方向不對。”

彭勇:“路瑤在當天晚上十點半有一次通話紀錄,電話是用公用電話亭IC卡打的,顯然是為了躲避偵查。我覺得這個電話很神秘,但怎麼也找不到打電話的人。”

陳九柏:“找不到就繼續找吧。”

彭勇:“通過筆跡鑒定,留在劉超現場的紙條的確是路瑤的筆跡。我想調查一下姐妹花的交友圈,看她們都和哪些人交往。也許從這裏可以發現真凶。”

陳九柏的心格登一下。這個彭勇果然專業!好在他平時和姐妹花聯係用的都是神州行,號碼經常換。根本無從查起。人生處處是險灘!多個心眼沒壞處。陳九柏用力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陽穴,彭勇便知趣地退了下去。望著彭勇的背影,陳九柏若有所思,愣了一會,起身關門,拿出了藏在保險箱裏的私密電話。

此時,文奎也陷入極大的困惑。從武平那裏傳來消息,那個成威確實是條漢子,一個字也不吐,一心求死。要殺死一個成威很容易,但他很擔心成威在“閻王殿”裏錄了音。要是那樣的話,連陳九柏也別想逃過一劫。他實在想不通,自從劉超出現,通洲集團的運氣背到極點。

陳九柏來電話裏,又一次問轉移資金的事情。文奎更加感覺到危機的迫近。“三十六計,走為上策”,連陳九柏這樣的人都願意舍棄眼前的一切,他還有什麼不可以放棄的?文奎聽到陳九柏日趨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心裏酸酸的。此時此刻,他最恨的人是魯伯,那個有過養育之恩的老頭。每逢想起這個人,文奎的心都在隱隱作痛。假如人生有很多種選擇,他情願選擇去做苦力,不願整天生活在恐慌之中。

文奎厭倦這種生活,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自從被陳九柏安排到通洲集團,他就不想幹。以前有個曹鴻斌傻二似的撐著,總是樂在其中。而現在要獨自去麵對風雨。尤其是那個劉超,萬一擺脫了毒品的控製,他將會變成一頭雄獅。想到這裏,文奎更想殺死的人是劉超,更懼怕的人也是劉超。劉超就像一塊雞骨頭,哽在他的喉嚨裏。

總經理辦公室在二十五樓,樓外的高樓林立。構成了“天外有天、樓外有樓”的繁華盛世。文奎推開窗戶,把頭伸出去,樓下的汽車比火柴盒還小。他感到有些眩暈,兩腿發軟,心慌得厲害,不敢想象一頭栽下去是一種什麼景象。他知道,這叫“恐高症”。文奎沒有勇氣跳下去,隻那麼閃過一絲念頭,臉就嚇得蒼白。死是容易的,也是可怕的。他不敢想象變成一灘肉泥的慘相,做不到用生命去體驗一次最後的飛翔!

黃毛很納悶,要不要幫劉超?在海珠市找個人,和大海撈針沒什麼區別。但黃毛是人精,他早就猜出了個大概,隻是不想去。那地方和魔窟差不多,離得越遠越好。

喝了一會悶酒,黃毛被遮天蔽地的孤寂所包圍。以前有黑馬,兩個人是絕配,互相有個照應。自從他親手把黑馬扔下懸崖,黑馬從此在他的世界裏消失,黃毛像一隻孤獨的大雁。尤其是曹鴻斌死了,他更像一隻流浪狗,到處找不到主人。現在這樣的時候,他深深地領悟到,狗肉朋友也是朋友,多少可以消除一點寂寞。劉超像魔鬼一般出現,給通洲集團帶來了厄運,好給黃毛帶來厄運。打不過,惹不起,躲不了。成威的神秘失蹤,黃毛就算不用腦子,也知道是武平這家夥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