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瑾鳶雖說是個大小姐,住的卻寒磣,一棟矮房,幾間破房子,簡直與下人無異。
賀菱芷卻絲毫不以為意,想當年她馳騁沙場,風餐露宿,什麼苦沒吃過!這些事情,她都不在乎。
唯獨不能容忍,那些人竟然欺淩到她的頭上。
剛踏進房門,未來得及喝上一口水,小婢就端著湯藥恭敬地站在了麵前:“四小姐,這是您今日的湯藥,藥要趁熱喝!夫人吩咐,您身子向來不好,要我盯著你喝完!”
又是夫人!這夫人也真是個狠角色,慕瑾鳶不由得心中冷笑連連。
韓子焉曾為這慕瑾鳶仔細探過脈,她的身體其實一直並無大病,夫人卻一口咬定她體虛內寒。想來這些個湯湯罐罐,也並非是什麼真能夠治病救人的良方,但是藥三分毒,這麼沒日沒夜的喝下去,一個好端端的人估計喝得出點毛病。
賀菱芷雖不似韓子焉那般醫術卓絕,但也略懂岐黃。望著小婢恭敬端過來的湯碗,一股厭惡之意不禁陡生。
“放著吧,我過會兒就喝!”她懶聲道。
小婢顯得有些為難:“四小姐……這……夫人叮囑著我一定要請眼看著您喝下……”
賀菱芷側眸睥睨,懶得和婢女計較,就略帶威嚇的說:“你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夫人待我好,相府上上下下誰人不知?憑我在夫人麵前怨你兩句,教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個婢女是夫人房裏的人,自是知曉夫人對慕瑾鳶的好不過是表象,可又不好還嘴。
忍了又忍,小婢終究是沒忍住,咬唇諷刺道:“四小姐,您可要注意您自己的是身份!今時不同往日!現在齊國公府也沒落了,老爺又不喜歡您。夫人待你好,是因為夫人心底仁善,寬宏大量,您可別就蹬鼻子上臉了。”
賀菱芷氣結,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她賀菱芷是何人?征戰沙場,操持朝政,滿朝文武誰敢在她麵前放肆!
賀菱芷一拍桌子,一記冷凝掃了過去,一股隨之而來強大的壓迫力嚇得小婢不禁後退了兩步。那是上位者,長期在屍山血海中,磨就的淩厲。她冷冷看著小婢:“即便齊國公府再怎麼沒落,好歹是個公爵,還輪不到你在這裏說三道四!這個相府,我才是主!而你,隻是個仆!我的事情,也輪不到你等賤婢來插嘴!”
小婢聽罷,竟是被她驚得直哆嗦,沒怎麼停留便離開了。賀菱芷冷哼,下一刻抬手將藥碗之中那顏色濃黑、氣味令人作嘔的藥汁倒入了一邊的花盆之中.。
碧珠立即上前,遞了汗巾,給小姐擦手。
賀菱芷看著碧珠恭敬的神色,露出一抹滿意。
慕瑾鳶這相府四小姐過得很不如意,身邊隻得碧珠這個娘親在世時買給她的丫鬟。好在這丫鬟是個好的,不管多落魄,隻一心一意侍奉主子。那日見她全須全尾地歸來,竟然抱著她哭了整整一宿。賀菱芷也很是無奈,卻也因此對她多了幾分垂憐。
經過幾日打探,從碧珠之口,賀菱芷也大致摸清了相府的情況。
這慕瑾鳶的母親何氏乃是三朝重臣齊國公之女,係出名門,本是慕相爺的元配,慕家的當家主母。昔年,慕相爺也是依靠了齊國公很大的助力才一步步青雲直上。
隻是可惜,賀菱芷被冠上通敵叛國的罪名後,齊國公因極力為她洗刷罪名,開罪了皇上而落獄。雖然最後經滿朝文武的求情,保住一命,卻也被削去了實權,從此賦閑在家。
牆倒眾人推,齊國公府失勢,慕瑾鳶又年幼失怙,本來就不待見她的慕相爺這下更為薄涼,任由這些婆媽婢女也欺負到她的頭上來。
於是,每天都有好幾撥人,前腳趕後腳地,擠進她的小院,來找碴子。
這不,小婢走後不下片刻,門外便響起了一些零碎的腳步聲,隨後身姿妖嬈的慕紅媛便出現在賀菱芷麵前。
“喲,妹妹最近生的好大的脾氣!”慕紅媛紅唇輕啟,顯得妖媚至極。雖是慕相爺最年長的女兒,然生母僅為貴妾,她的身份自然遠非嫡女。
賀菱芷微微睥睨,拿起了茶杯,輕笑:“不知姐姐找我,所為何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慕紅媛看著就絕非善類。
不過,賀菱芷不懼,想她也曾翻手雲覆手雨雷霆手段,最不懼怕的,就是旁人的明槍暗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