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浪卷金戈(五)(1 / 2)

魚幸給她看得頭皮發麻,甚覺羞赧。

陸秋煙見風尋憂一言不發,道:“媽,你怎麼啦?你怎麼不說話?”

風尋憂手按木幾,過了良久,才道:“好,幸兒,你隨我來。煙兒,你在這裏等我們吧。”

魚幸聽她忽然改口叫自己為“幸兒”,心中一動,見她起身走向門外,舉步跟在她身後。陸秋煙隻覺透著神秘,想要跟隨其後。

風尋憂卻將她止住,說道:“我與幸兒單獨說會兒話,你在這裏等我們便是。”陸秋煙不敢違拗,隻得點了點頭。

魚幸跟著風尋憂,兩人施展功夫,一路縱伏,來到茅屋背後的山頂上。此時天色向晚,殘霞滿天,站在山頂,極目遠眺,風景之美,難以言表。

風尋憂這才開口道:“你後來是怎生遇到煙兒的?”魚幸將從祭祀柳蒼梧的山頂上下來,遇到蒙古人圍困陸秋煙若幹事跡簡略說了。

風尋憂走到一塊大石之上,雙手負在背上,道:“這孩子生性頑皮,你三番五次救了她,說得也算是她的大恩人啦。”

魚幸道:“從大都被弓未冷虜上船,這一路之上,秋煙姑娘也曾相救過我。”

風尋憂又細細問他如何相救。魚幸將諸般的經過都一一說與她聽,但於陸秋煙為救他而與他肌膚相親一時,卻無法說出口來。

風尋憂臉泛笑容,道:“你誠心正意,頗有你師父的風範,是一個十足的君子。”

魚幸道:“身處困境,我與秋煙互相為助,若說恩人,倒是折煞了。”

風尋憂心中一動,暗想:“原來少年少女身處困境,竟然生出了情愫來。”想到這裏,腦子中想到一個人來,又想道:“當年他和我便是如此,難道果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麼?”

一想到那個“他”,隻覺雙頰緋紅,別開麵去,問道:“對了,我教你的功夫你練得怎麼樣了?”

魚幸道:“風師叔教我的功夫,我一刻也沒能落下。”風尋憂微笑道:“好啊,你使一遍我來瞧瞧。”魚幸道:“好!”從背上解下明月劍,捏個劍訣,一招一式地練將起來。

此刻已至傍晚,晚風習習,風尋憂瞧在眼裏,越看越是是激動。迷迷惘惘之中,她仿若回到四十年前,眼前的這個白衣少年,竟然變得熟悉無比。

魚幸將五行劍使罷,她仍舊癡癡地站著,仿佛並未察覺。忽聽得山後一人高聲道:“好的很哪,原來你‘五行劍’的功夫,都在暗中傳給了他。”

風尋憂陡然聽到這個聲音,心頭一震,腳下一動,便欲奔開,終究是忍住了,冷冷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來人正是陸負簫。魚幸聽她這一問,心中百般狐疑,思忖道:“風尋憂前輩是秋煙的媽媽,那麼他們二人便是夫妻了,怎地說話這般冷冰冰的?”

陸負簫遠遠站定,臉上僵硬無比,道:“你來了,怎麼不和我說一聲?你……找到大哥的下落了麼?”

風尋憂道:“沒有,我自來我的,難道非得知會你不成麼?”陸負簫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風尋憂朝魚幸一招手,道:“好孩子,我們走吧。”攜了魚幸的手,徑直朝山下走去,頭也不回看陸負簫一眼。

陸負簫歎了一口氣,朝另一邊下了山去。

風尋憂攜著魚幸的左手下了山,快到茅屋之時,終於停住了腳步,說道:“想不到我教給你的功夫,第二次再見,居然使得行雲流水一般,如此一來,日後秋煙與你去尋你師父,我也放心啦。”

“日後?”魚幸聽她話中有話,心中砰砰直跳。

“你與煙兒何時私定終身,隻要你們互有心意,那就好啦,幸兒,隻要你待她好,我就很心滿意足啦。”

魚幸甚覺害羞,說道:“私定終身?”風尋憂神色一厲,說道:“煙兒不是說了麼?她說要與你去尋找大師哥,難道你不願意麼?”

魚幸心中一鬆,道:“秋煙願意與我一起北去中原,我自然是一萬個願意。”

風尋憂聽了他這句話,容色變緩,道:“很好,很好,世上負心之人甚多,隻願你不要讓我失望。”

魚幸直是大喜過望,雙膝一軟,跪倒在地,道:“風師叔允口,侄兒開心得很。”

風尋憂心下滿意,再無他話,道:“咱們去看看秋煙。”

進得門來,隻見陸秋煙以手撚衣角,滿臉爬上了緋紅的彩霞。原來方才魚幸與風尋憂的所有話語,她都聽在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