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在原地站著,月光清清冷冷的,他自一動不動。
那處別院裏,一個嬌小的身影閃了出來。正是柳飛揚,剛剛秦歌吩咐她從另一片牆上躍進別院,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她雖然極其不明白哥哥為什麼會來,但他怕誤了秦歌的事,就一直呆在別院裏。此刻聽到外麵沒了動靜,疑心著秦歌是不是把她扔下了,終於忍不住跑了出來,卻看見秦歌孤零零地站著。
“你——怎麼了?”柳飛揚輕輕地拉一拉秦歌的袖子。
這一拉完全是小女孩撒嬌的力道,卻把秦歌拉了個踉蹌。
“喂——你——”柳飛揚嚇了一大跳,慌忙扶住他,“你沒事吧?我並沒有用力啊!”
秦歌微微苦笑,擺了擺手。他按了按胸口,調整了一下內息。再次望向懷薇離開的方向。
你真的覺得開心麼?
秦歌搖搖頭,自懷中掏出一粒丹藥扔進嘴裏。
嗬嗬,幸虧上次沒有全吃了啊。秦歌自嘲地歪歪頭。
唉,有一種東西,恐怕是音執無法看出來的。
受沒受傷,大概隻有自己知道吧。
走出很遠,懷薇依舊在茫然。
柳飛羽說得對,會拖累的,隻不過,她是怕她會拖累他——
她是恨自己的啊,恨自己怎麼會有那麼不清白的過去,恨自己為什麼天生就是個殺人工具,恨自己為什麼不能——
愛他。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想守護的人或者東西吧,但是有這麼一些人,他們守護的方式格外偏執,為了自己愛的人,他們不擇手段,不計後果,甚至不惜——逆天——
隻因為那一段彌足珍貴的記憶
隻因為那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閑花落盡,夕陽無限,翩然的身影,傾國傾城。
秦歌回到了皇宮,這個他並不喜歡的地方。但隻有在這裏,他才會離外麵的江湖遠一點。
但是離開了,就不會再想念麼?
秦歌心不在焉地去禦武堂和禦樂司轉了幾圈,指點了一下他們武功和樂律學習,問明沒什麼要事以後,他照慣例趁那一堆公主妃子發現他之前躲進了一條偏僻的回廊後麵,坐在池水邊,出神地看著魚在水中遊來遊去。
他從來沒有過現在這樣的茫然,茫然地很無力。他不知道喜歡一個人真的要這麼辛苦嗎?他知道懷薇想要什麼,可偏偏,懷薇不承認,也不敢要——
他該怎麼辦?
該拿她怎麼辦?
秦歌直覺的胸口一股悶氣鬱結,想吐也吐不出來,他猛地站起來,俯身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依舊烏發如夜,麵龐如玉毫無瑕疵,依舊是上天完美的造物。但,偏偏比以前少了一分——少了一分靈氣。秦歌是很珍惜自己容貌的人,他並不認為自己作為一個男人是如此絕色有什麼不對,那是上天賜給他的,他為什麼不珍惜?隻是現在,這晶瑩剔透的臉上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倦色。
秦歌微微苦笑。
“鬱結之氣不外發,對身體可是不好。”一個淡淡的聲音傳過來,透著一股子舒緩安寧的味道。
秦歌沒有回頭,隻是直起身笑笑道:“你的輕功越發的好了,我都沒有聽到一點聲響。”
來人一身布衣不染鉛華,隻腰間一塊龍紋玉佩顯示了他尊貴的地位。他眉目清雅,淡然如遠山,嘴角始終帶著寧靜的微笑,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眼角竟有了細細的皺紋,不過,這並不影響他成為一個帶有淡淡貴氣的優雅公子。
他是遠岫,皇帝最為倚重的人才,雖然陷入了這紛雜的爭權奪利之中,但他依舊人如其名,清遠安寧。
遠岫看看秦歌,微微笑道:“你武功一向比我好,隻是你大半個人都在出神,所以沒有聽到我過來。”
秦歌笑笑,沒有出聲。
“能讓你秦歌突然跑回宮裏來的事想必不是公事吧?”遠岫語氣裏帶著淡淡的揶揄,但並沒有責備,“是你在外麵碰見什麼事了麼?”
“嗬嗬,我說我想你了,回來看看,你信麼?”秦歌翻了個白眼兒。
“呃,”遠岫一時語塞,他不是很擅長鬥嘴的人,於是自覺轉移了話題,“懷薇姑娘的事,我知道了一些。”
“你怎麼知道的?”秦歌嚇了一大跳,他認為這群人裏最晚知道這件事,或者幹脆不知道這件事的人就應該是遠岫,他整天被大小事務纏的死死的,又不常出宮,怎麼還會管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