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了過去,但那個男孩並不理睬我們,依舊在幹活。我發現福爾摩斯的眼睛從右到左掃視著地上的一堆木塊和爛鐵,突然背後傳來了腳步聲,原來是店主人到了。
他喊道:“你們兩個該死的偵探在這兒幹什麼?”他的濃眉緊鎖,凶狠的目光似乎能將人釘死,黝黑的麵孔由於氣惱而發漲。他手裏拿著一根包著鐵頭的棍子,氣勢洶洶地朝我們衝來,我下意識地去摸我口袋裏的槍。福爾摩斯冷淡地說:“怎麼,盧賓·黑斯先生,大概是怕我們發現什麼吧。”店主人竭力控製住自己,猙獰的嘴角鬆弛下來,露出假笑。這比緊閉的時候還要嚇人。他說:“在我的鐵匠爐這兒你隨便搜查,不過,先生,不經我的同意在這兒探頭探腦可不行,所以我希望您最好快點付賬,從我這兒離開,越早越好。”福爾摩斯說:“好吧,黑斯先生,我沒有任何歹意,隻不過想看一看您的馬,我看我們還是走著去,好在路不太遠。”
“到公爵府的大門不超過兩英裏。走左邊那條路。”他用氣憤的目光盯著我們,直到我們離開他的店。在路上我們沒走多遠,福爾摩斯就馬上停下來,因為轉過一個彎,店主人就看不到我們了。
他說:“正如人們常說的,住在旅店裏才是溫暖的。好像我每離開這個旅店一步都感覺更冷一點。不,我絕不能離開這個旅店。”
我說:“我確信這個盧賓·黑斯知道整個事件的真相,在我遇到過的惡棍裏,他是最壞的。”“喔,他給你這樣的印象嗎?還有那些馬,那個鐵匠爐。是的,這個‘鬥雞’旅店是個有意思的地方。我們還是悄悄地再觀察它一下吧。”
我們的背後是一個斜長的山坡,一大塊一大塊的石灰石散落在上麵,我們離開大路往山上的方向走,無意中我向霍爾得瑞斯府方向瞄了一眼,恰巧發現一個騎車人飛馳而來。福爾摩斯一隻手用力按下我的肩膀,一麵說:“華生,蹲下。”還沒來得及躲起來,這個人在大路上已經疾馳而過,透過揚起的灰塵,一瞬間我發現一張蒼白激動的麵孔——每一條皺紋都寫著恐懼,嘴張著,眼睛茫然地注視前方。這個人像是我們昨天晚上見到的衣冠楚楚的王爾德的一幅漫畫肖像。福爾摩斯喊道:“公爵的秘書!華生,我們看看他要幹什麼。”
我們連忙越過一塊塊石頭,很快我們就找到一處可以清楚看見旅店前門的地方,王爾德的自行車正在門邊的牆上靠著。沒有人在旅店裏走動,從窗戶向裏看也看不清任何麵孔。太陽已落到公爵府的高高尖頂的後麵了,時漸黃昏,朦朧中我們依稀看到,在旅店的馬廄那兒掛起兩盞連通的汽燈。過了一會兒聽到馬蹄“嗒嗒”的響聲,聲音轉到大路上,隨即迅猛地沿著柴斯特菲爾德大路奔馳而去。
福爾摩斯低聲說:“華生,你看見什麼了?”“我看見是一個人乘著單匹馬車。肯定不是王爾德先生,他還在門那兒。”黑暗中突然出現一片紅色燈光,燈光下閃出秘書的身影,他伸頭伸腦地向黑暗中打量著,顯而易見他在等待著什麼人。不一會兒,路上響起了腳步聲,借著燈光我們又看到兩個身影一閃,門關上了,又是一片黑暗。五分鍾以後,樓下的一個房間裏,一盞燈點亮了。福爾摩斯說:“‘鬥雞’旅店的習慣真是很怪。”
“酒吧間設在另一麵。”“是的,這些人是人們說的私人住客。在這樣的深夜,王爾德先生在那個黑窩裏究竟幹什麼,和誰接頭?華生,我們必須冒點險,盡力把這件事調查得更清楚些。”我們偷偷地下了山坡來到大路上,然後貓下腰來到旅店的門前,自行車仍然在牆上靠著。福爾摩斯點燃一根火柴照亮後輪,是加厚的鄧祿普牌車胎,我聽到他輕輕地嗤笑了一下。我們的頭上就是閃著燈光的窗戶。
“華生,我必須往裏看看,要是你彎下腰並且扶著牆,我想我可以看到。”不一會兒他的兩隻腳已經蹬在我的肩膀上,但是他還沒有站直又立即下來了。他說:“華生,我們這一天所做的工作太多了,我想我能夠弄到的情況都弄到手了。到學校還要走很遠,我們越快動身越好。”
當我們疲勞地穿過荒原時,他極少出聲,但到了學校後他卻沒進去,而是向麥克爾頓車站走去,並在那兒發了幾封電報。回到學校後,他又去安慰賀克斯塔布爾博士,後者正為德語教師的死亡而悲慟不已。最後他進到我屋裏,一如早晨出發時那副精力充沛的樣子。他說:“我的朋友,一切順利,我保證明天晚上以前我們就可以解決這個神秘的案件。”第二天上午十一點鍾,我的朋友和我出現在霍爾得瑞斯府聞名於世的紫杉的林陰道上。仆人引導我們經過伊麗莎白式的門廳,進入公爵的書房。我們見到彬彬有禮的王爾德先生,但是從他的詭秘的眼睛和顫動的麵容中,我們仍能讀到昨天夜裏那種極度恐懼的痕跡。
“您是來拜訪公爵的吧?非常抱歉,公爵一直身體不適,不幸的消息使他陷入痛苦之中。我們昨天下午收到賀克斯塔布爾博士打來的電報,告訴了我們您發現的事情。”
“王爾德先生,我必須見公爵。”
“但是他在臥室。”
“我到臥室去見他。”福爾摩斯以不容拒絕的態度向這位秘書表明,勸阻對他來說是無效的。
“好吧,福爾摩斯先生,我去通告他。”大約一個小時後,這位偉大的人物才出現,他聳著雙肩,麵如死灰。我覺得他似乎比前天上午蒼老了許多。他鄭重地和我們寒暄後,就坐在桌旁,紅色的胡子垂落在桌上。但是我朋友的眼睛卻盯在秘書身上,他正站在公爵的椅子旁邊。
“公爵,要是我們能和您單獨談談,我可以較為隨便一些。”秘書的臉色變得更蒼白了,並且惡狠狠地看了福爾摩斯一眼。
“公爵您……”
“是的,是的,你最好走開。福爾摩斯先生,您有什麼要說的呢?”我的朋友等退出去的秘書把門完全關好後才說:“公爵,事情是這樣的,我的朋友華生和我得到賀克斯塔布爾博士許諾:查明這個案件的真相是有償的,我希望您能親口證實這件事。”
“當然了,福爾摩斯先生。”
“如果他沒說錯的話,有誰得知您兒子的消息,將能得到五千鎊。”
“對”
“如果講出扣留您兒子的人的名字可再獲得一千鎊。”
“不錯。”
“這一項不但包括帶走您兒子的人的名字,同時也包括共謀扣留他的同夥的名字,是嗎?”公爵不耐煩地說:“是的,是的,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要是你的偵查工作做好了,你便沒有理由抱怨待遇低。”我的朋友搓著手顯出一副貪婪的樣子,這令我非常吃驚,因為我知道他一直索費很低。他說:“公爵,我想您的支票本就在桌子上吧,您給我開一張六千鎊的支票,我會特別高興。最好您再簽一下字。我的代理銀行是‘城鄉銀行牛津街支行’。”公爵嚴肅而又僵直地坐在椅子上,冷淡地看著我的朋友。
“福爾摩斯先生,你在說笑話嗎?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公爵,一點也沒有。我現在是十分認真的。”“那麼,你的意思是什麼呢?”“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得到這筆報酬,我現在知道貴少爺在何處,至少已知幾個拘留他的人的名字。”公爵的紅胡須在蒼白可怕的麵孔的襯托下更為嚇人。他氣喘籲籲地問:“他在哪兒?”“他在,或者說昨天晚上在‘鬥雞’旅店,距離您的花園大門兩英裏。”公爵倚在了椅子上。“你要控告誰?”歇洛克·福爾摩斯的回答令我大驚失色,他快步走上前去按著公爵的雙肩。
他說:“我控告的就是您。公爵,現在麻煩你開支票吧!”
我永遠不能忘記公爵當時的行為,他從椅子上彈起來,雙手緊握,如一個掉進萬丈深淵的人。然後他以貴族的極大自控能力使自己坐了下來,把雙手蒙在臉上,好幾分鍾一言不發。
他終於開口了,但是沒有抬頭:“你都知道了嗎?”
“昨天晚上我看見您和他們在一起。”
“除去你的朋友,還有別人知道嗎?”
“沒有。”公爵顫抖著拿起鋼筆,並且打開了他的支票本。
“福爾摩斯先生,我說話算話,即使你提供的情況不利於我,我還是要為你開支票。當初規定賞金的時候,我沒有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的,福爾摩斯先生,你和你的朋友都是小心謹慎的人,對吧?”
“我很難理解公爵的意思。”
“福爾摩斯先生,坦白地講,如果隻是你們兩人知道此事,那麼沒有理由將它傳出去,我付給你們的總數應該是一萬二千鎊,對嗎?”福爾摩斯微笑著搖搖頭。
“公爵,恐怕事情並非那麼簡單。你要考慮到學校教師的死亡。”
“但詹姆士對此毫不知曉,你不能讓他負這個責任,這是那雇傭的惡棍幹的。他的不幸在於並不知曉此人的底細。”
“公爵,我是這樣看的。當一個人犯下一樁罪行的時候,對於由此而引發的另一罪行,他也有道義上的責任。”
“福爾摩斯,從道義上講,無疑你是正確的,但絕對不能從法律的角度議論此事。在一件謀殺案中,一個不在現場的人不該受到刑罰,更何況他極其憎惡害人。一聽說此事,王爾德便完全對我坦白了,而且他是如此懊悔,不足一個小時,他就和殺人犯斷絕了來往。喔,福爾摩斯先生,你一定要救救他,一定救救他!我跟你說,你一定救救他!”公爵再也壓抑不住自己了,他麵部痙攣起來,在屋裏走來走去,而且兩手握成拳在空中揮舞著。後來他好不容易才使自己安靜下來,坐在書桌旁,他說:“我感謝你沒有將此事告訴別人,而是先來到我這兒,至少我們可以商量一下,如何在最低範圍內製止流言的傳播。”福爾摩斯說:“是的,公爵,我們之間隻有坦誠才可能互相幫助。我希望盡我所能來幫助您,但是首先我必須仔細地了解事情的情況。我明白您說的是王爾德先生,並且知道他不是殺人犯。”
“殺人犯已經逃跑了。”歇洛克·福爾摩斯拘謹地微笑了一下,說:“公爵,您可能不知道我享有的名聲是不太小的,否則您不會認為可以輕易地瞞住我。據我所知,昨天晚上盧賓·黑斯已經落網。今早我離校之前,收到了當地警長的電報。”公爵仰身靠在椅背上,並且驚異地看著我的朋友。
他說:“你似乎有不凡的能力。盧賓·黑斯已經抓到了?知道這件事我很高興,但願不會影響詹姆士的命運。”
“您的秘書?”
“不,先生,我的兒子。”現在是福爾摩斯露出吃驚的樣子了。
“坦率地講,對這件事我不是完全知曉,請公爵說得更明白一些。”
“我對您毫不隱瞞,我同意您的說法,在這樣的困境中,無論我多麼痛苦,隻有坦誠才是最好的方法。是詹姆士的愚蠢和妒忌把我引到這樣的絕境中。福爾摩斯先生,當我還年輕的時候,我以一生隻有一次的熱戀愛著一位女士,我向她求婚,遭到拒絕,原因是我們之間的結合會妨礙我的前途。假如她還活著的話,我肯定不會和任何人結婚的。但是,她死了並且留下了這個孩子,為了她,我撫育和培養這個孩子。但我不能讓人知道我們是父子關係,於是我讓他受到最好的教育,並且在他成人以後,把他留在身邊。沒想到,他在無意中了解到真相,從此以後便為所欲為並濫用我給他的權利,我極其厭惡他無休止地製造流言蜚語。我的婚姻的不幸和他留在府裏有些關係,尤其是他一直憎恨我的年幼的合法繼承人。您一定會問為什麼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仍然收留他,因為我無法忘卻他的母親,從他酷似他母親的麵龐中我得到了一些安慰,同時也承受著痛苦。詹姆士使我聯想和回憶起了她所有的可愛之處。我不能讓他走。我非常擔心他會傷害阿瑟,就是薩爾特爾勳爵,為了安全,我把他送到賀克斯塔布爾博士的學校。”
“詹姆士和黑斯這家夥有來往,因為黑斯是我的佃戶,詹姆士是收租人。黑斯是個惡棍,說來也奇怪,詹姆士居然和他臭味相投。詹姆士決定劫持薩爾特爾勳爵的時候找到黑斯。你記得在肇事的前一天我給阿瑟寫過信。詹姆士打開了這封信,並且塞進一張便條,要阿瑟在學校附近的小林子‘蕭崗’見他。他以公爵夫人的名義把那孩子引來,那晚詹姆士是騎自行車去的,在小林子中等著阿瑟,這些情況都是他親口向我供認的。他對阿瑟說,他母親很想念並渴望見他,並且正在荒原上等候他,隻要他半夜再到小林子去,便有一個人騎著馬把他帶到他母親那兒。可憐的阿瑟落入了圈套。阿瑟如約前往,看見黑斯這家夥,還牽著一匹小馬。阿瑟上馬後同他們一齊出發了。事實上,沒想到有人追趕他們,這些是詹姆士昨天才聽說的,黑斯用他的棍子狠打了追趕的人,使他因傷重而死去。黑斯把阿瑟帶到他的旅店,關在樓上的一間屋中,由他太太照料。雖然她是個善良的女人,但完全服從於她凶殘的丈夫。”
“福爾摩斯先生,這就是兩天前首次見到你時的情況,當時我知道的也並不比你多。你會問詹姆士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我隻能說,詹姆士心中有一種無法解釋和難以想像的對我合法繼承人的憎恨。他恨自己不能得到我的全部財產,恨那不能助他一臂之力的法律。他希望我能不顧法律的約束,在遺囑上寫明把財產留給他。他想方設法不使阿瑟成為繼承人。他清楚地知道,我絕不會把他出賣給警察。我肯定他準會那樣要挾我,但事實上不是那樣,因為事情發展之快也是他始料不及的。”
“你發現了黑底格的屍體,這使他大為驚恐,也打破了他的邪惡計劃。當聽到這一消息時,我們二人正坐在書房裏。賀克斯塔布爾博士拍來一封電報,詹姆士忐忑不安,所以我由懷疑馬上變為肯定。他徹底地承認了一切,然後他哀求我把這個秘密再保持三天,以便給他罪惡的同謀保住性命的機會。對他的哀求我讓步了,我對他總是妥協的,他馬上趕到旅店警告黑斯,並且資助他逃跑。我白天去那兒一定會引起議論的,所以夜晚一到,我便匆忙地去看我親愛的阿瑟。好在他安然無恙,但顯然暴力事件使他受驚了。為了遵守我的諾言:我答應把孩子再留在那兒三天,由黑斯太太照顧。顯而易見,向警察報告孩子在那而不說出誰是元凶是不大可能的,而且相當清楚的是,元凶受到懲罰不會不牽扯到我可憐的詹姆士。福爾摩斯先生,你希望我坦誠相告,我相信你的話,所以我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你一切。你是不是也會像我一樣坦率呢?”
福爾摩斯說:“會的,公爵,我首先告知您,在法律上您處於一種極其不利的地位,您寬恕了罪犯,並且協助殺人犯逃脫——因為我不能不懷疑,王爾德給他同夥用於逃跑的錢是從您那兒得到的。”公爵點頭表示承認。
“這件事的確很嚴重,尤其令人不安的是,您居然同意把您的兒子繼續留在虎穴裏,而且是長達三天的時間。”
“他們嚴肅地做了保證……”
“你居然相信他們那種人的諾言和保證!您能保證他不會再被拐走?為了給長子隱瞞犯罪事實而使您無辜的幼子處於危險之中,這是不公平的。”傲慢的霍爾得瑞斯根本不習慣在自己的家裏受到如此批評,他的臉從前額紅到下巴,可是理虧使他沉默。
“我會幫助您的,可是要有一個條件。這就是您把您的傭人叫來,我要按照我的意願發出命令。”公爵一言不發,按了一下電鈴。一個仆人進來了。
福爾摩斯說:“你一定很高興你的小主人找到了。公爵希望你立刻駕駛馬車到‘鬥雞’旅店把薩爾特爾勳爵接回家來。”
仆人高興地走出去後,福爾摩斯說:“既然我們已經掌握了主動權,對於過去的事可以不深究。我處在私人地位,隻希望正義得到伸張,沒理由把所知道的事情泄露出去。談到黑斯,等著他的隻有絞刑架,我不願拯救他。我不知道他會說什麼,但是毫無疑問,公爵您可以使他明白,沉默對他是有好處的。從警方的觀點看,他劫持這個孩子是為了得到您的贖金,要是警察他們找不到更多的問題,我沒有理由將此事複雜化。然而我警告您,公爵,詹姆士·王爾德先生繼續留在您的家中隻會招致不幸。”
“福爾摩斯先生,我非常明白這一點兒。已經說好,他將永遠離開我,去澳大利亞自己謀生。”
“公爵,事情果真如此的話,我建議您和公爵夫人冰釋前嫌。恢複你們之間的關係。您自己也曾說過,您婚後的不幸是由詹姆士直接造成的。”
“福爾摩斯先生,這件事我也安排了,今天上午我給公爵夫人寫了信。”
福爾摩斯先生站起身來說:“這樣的話,我想我的朋友和我可以慶幸,我們在這裏短短的停留取得了良好的成績。我希望弄明白的還有一件小事。黑斯這家夥給馬釘上了鐵掌冒充牛的蹄跡,是不是從王爾德那裏學來的這樣不尋常的一招?”
公爵站在那裏想了一會,露出一種十分吃驚的神情,然後打開一個屋門,把我們引進一間裝飾得如博物館一樣的屋子裏。他帶我們走到一個角落裏,那兒有個玻璃櫃,並且指給我們看上麵的銘文:
此鐵掌從霍爾得瑞斯府邸的護城壕中挖出。供馬使用,但打成連趾形狀使追趕者不能辨別方向,大概是中世紀霍爾得瑞斯經常出征的男爵的。
福爾摩斯打開了櫃子蓋,撫摸了一下鐵掌,他的手指立刻潮濕了,皮膚上留下一層薄薄的新泥土。他關上玻璃櫃說:“謝謝您,這是我在英格蘭北部看到的第二件最有意義的東西。”“那麼第一件呢?”福爾摩斯折起他的支票,小心翼翼地放進筆記本。他珍惜地輕拍一下筆記本,接著說,“我是一個窮人。”然後把筆記本放進他內衣口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