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威斯敏斯特教堂區發生謀殺案(3 / 3)

“福爾摩斯先生,您汙蔑我。”“夫人,請冷靜一點,不論您怎樣狡辯,您還是得交出信來。”她奔向呼喚仆人的手鈴。

“管家會代我送客的。”“希爾達夫人,不必搖鈴。如果您搖鈴,那我為維護您的名譽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將白費。隻要您把信給我,那一切都會變好,如果您當我是朋友的話,我會妥善解決一切。如果您不這樣做,那麼我就要揭發您。”

她儀態威嚴地佇立在那兒,好像什麼都不怕。她的眼睛直視著福爾摩斯的眼睛,好像是要看穿福爾摩斯。她的手放在鈴上,但是她克製著自己沒有搖。

“您別想嚇倒我,福爾摩斯先生。您到這裏來威脅一個婦女,實在太沒風度了。您說您了解一些情況,那麼您了解什麼呢?”“夫人,請您先坐下。我不希望您摔傷自己,您不坐下,我是不能講的。”“福爾摩斯先生,我給您五分鍾。”“希爾達夫人,一分鍾就夠了。我知道您去過艾秋阿多·盧卡斯那兒,您交給他一封信;我還知道您昨晚又去過那裏,並且巧妙地在地毯下拿走了那封信。”

她凝視著福爾摩斯,麵如死灰,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她大聲地說:“您瘋了,福爾摩斯先生,您滿口胡言!”福爾摩斯從口袋中取出一小塊硬紙片。這是從像片上剪下來的一個人的臉。福爾摩斯說:“我一直帶著這個,因為或許用得上。那個警察已經認出這張照片了。”她喘了一口氣,癱軟在椅子上。“希爾達夫人,信在您的手中,一切都能挽回。我不想給您找麻煩,我的義務是把這封信還給您的丈夫。希望您采納我的意見,並且對我要講實話。這是您最後的機會。”她的勇氣實在可嘉。直到現在,她還不認輸。

“福爾摩斯先生,我再和您說一遍,這太荒唐了。”福爾摩斯從椅子上站起來。“希爾達夫人,您真令我遺憾,看來我為您費的力氣就要付諸東流了。”福爾摩斯搖了一下鈴。管家走了進來。“崔洛尼·侯普先生在家嗎?”“先生,他十二點三刻回家。”福爾摩斯看了看表,說:“還有一刻鍾,我們要在這兒等候。”

管家剛一走出屋門,希爾達夫人便跪倒在福爾摩斯腳下。她眼淚汪汪地仰望著福爾摩斯,聲淚俱下地哀求道:“饒恕我吧,福爾摩斯先生,饒恕我吧!看在上帝的麵上,不要讓我丈夫知道這件事!我太愛他啦!我不願意讓他心裏有一絲不快,可是這件事會傷透他的心的。”福爾摩斯扶起這位夫人。“太好了,夫人,您總算想通了,時間已經不多了。信在哪兒?”她急忙走到一個寫字台旁,用鑰匙打開抽屜,取出一封信,是個很長的藍信封。

“福爾摩斯先生,信在這兒,我發誓沒有拆開過。”福爾摩斯嘀咕著說:“怎樣把信放回去呢?快,快,要想個辦法!文件箱在哪兒?”“還在臥室。”“太好了!夫人,快把箱子拿來!”她很快拿出了一個扁扁的紅箱子。“您以前怎麼打開的?您有一把複製的鑰匙?是的,您當然有,快打開!”希爾達用懷裏的一把小鑰匙打開了裝滿文件的箱子。福爾摩斯把這封信塞到靠下麵的一個文件裏,夾在兩頁之間。關上了箱子,鎖好之後,夫人又把它送回原處。福爾摩斯說:“都準備好了,還剩十分鍾,就等著您的丈夫回來了。夫人,為您,我用盡了全力,您應該用這十分鍾真誠地向我說明您到底是出於何種目的鋌而走險呢?”

這位夫人大聲地說:“福爾摩斯先生,我願意讓您知道。我寧願切掉自己的右手,也不願意讓我丈夫有片刻的煩惱!恐怕整個倫敦也找不出一個像我一樣如此深愛丈夫的女人了,可是如果他知道了我所做的一切,就算我實在是被逼無奈,他也決不會原諒我的。因為他珍視自己的聲望重於一切。福爾摩斯先生,救救我吧,現在我把我和我丈夫的幸福,甚至我們的身家性命都交在你手上了!”“夫人,時間有限,長話短說吧。”“先生,問題是由我的一封信引起的,一封我在婚前感情一時衝動而寫的愚蠢透頂的信。我的信沒有惡意,可是我丈夫會認為這是犯罪。如果讓他看到這封信,那我們的愛情就完了。我一度已經忘了這封信,可後來盧卡斯這個惡棍寫信說那封不謹慎的信在他手裏,要我用丈夫的文件去換,因為我丈夫身邊有間諜,告訴了盧卡斯那份文件的重要性。盧卡斯曾保證說不會傷害到我丈夫,福爾摩斯先生,如果把我換成您,您會怎麼辦呢?”

“讓您的丈夫知道一切。”“不行,福爾摩斯先生,不行!一麵是幸福,一麵是政治,我是個女人,我更相信愛情重於一切,所以,我複製了鑰匙並且拿走了文件——當然鑰匙是盧卡斯為我複製的。我取出文件後就送到了高道爾芬街。”“在那裏又發生了什麼?”“我按照約定的方式敲門,他開了門,我隨他走進屋中,可我沒有關嚴大門,因為我覺得那樣逃跑會方便一些。我記得我進去的時候,門外站著一個女人。我們迅速地交換了信件。這時,門響了,接著門道裏有人走了進來。盧卡斯急忙掀開地毯,把信藏在下麵的一個隱蔽的地方,又馬上蓋好地毯。”

“接著就發生了極其可怕一幕,唉,天哪,我好像做了一個噩夢!我看到一個婦女,膚色黝黑,歇斯底裏地用法語大叫道:‘我沒有白等,終於讓我抓住了你們!’他二人凶狠地搏鬥起來。盧卡斯手裏拿著一把椅子,那個婦女手中有把閃亮的刀子。太恐怖了,我拔腿就衝了出去,逃離了那個可怕的地方。第二天早上我便在報紙上看到了盧卡斯被殺死的消息。那天晚上我很高興,因為我拿回了我的信,但是更糟的還在後頭。”

“到第二天早上我才明白,代之而來的是新的不幸和苦惱。看到我丈夫因失去文件憂心如焚的樣子,我的心都要碎了。我當時幾乎就要跪倒在他腳下,向他講明是我拿的文件。可是這意味著我要說出過去的事。我想了解這件錯誤的嚴重程度,所以那天早上就去找您了。其實我一直在想著把信奪回來,碰巧我發現盧卡斯藏信的地方,否則我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連著兩天我都去了那裏,但大門緊閉,我沒有機會,但昨天晚上我成功了,當然您已經知道了詳情,我不再贅述了。本來我要銷毀這封信,因為我無法向丈夫承認錯誤,天啊,他回來啦!”

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緊接著,歐洲事務大臣神色激動地衝了進來。

他說:“有什麼消息,福爾摩斯先生,有什麼消息?”“有點希望。”他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情。“感謝上帝!首相正要和我一起吃午飯。他可以來聽聽吧?他雖然是個堅強的人,但自從發生了這事以後,他就沒睡過一次好覺。雅格布,你把首相請到樓上來。親愛的,你先到餐廳去等我們,因為這事是政治問題。”

首相仍保持著鎮靜,但他閃爍的目光和顫抖的大手泄露了他內心的激動。“福爾摩斯先生,我聽說你有好消息?”我的朋友回答:“雖然到現在為止,我沒有找到文件,但一切可能失落文件的地方我都調查過了,都沒找到。所以我肯定不會發生什麼危險。”“福爾摩斯先生,那是不行的。這件事一定要有個結果,我們不能永遠在火山口上生活。”“我之所以來到這裏,就是因為有找到文件的希望。我越想越覺得文件不會離開您的家。”

“福爾摩斯先生!”“如果文件拿出去了,現在一定已經被公諸於世了。”“會有人拿走文件而隻是為了把它藏起來嗎?”“我相信不會有人拿走這封信。”“難道信會在文件箱裏?”“我正是這樣想的。”“福爾摩斯先生,別開玩笑,我保證信不在箱子裏。”“自從星期二早晨以來,您檢查過箱子嗎?”“沒有,沒這個必要。”“您就不會一時大意,沒有發現信嗎?”“這是不可能的。”“雖然我不能肯定您會馬虎,但這種情況也許確實存在。我想箱子裏還有別的文件,可能同它們混在一起了。”“這個文件放在上麵。”“但也許有人晃動了箱子,弄亂了。”“不,不,我曾經把它倒空了翻找。”首相說:“侯普,這不難,我們把文件箱拿到這裏來。”大臣搖了搖鈴。

“雅格布,把文件箱拿來。這簡直太荒唐了,是在浪費時間,但是讓事實說服你吧。謝謝你,雅格布,放在這兒。鑰匙一直在我的表鏈上。你看這些文件。麥羅勳爵的來信,查理·哈代爵士的報告,貝爾格萊德的備忘錄,關於俄一德糧食稅問題的記錄,馬德裏來的一封信,是弗洛爾爵士的信。天啊!這是什麼!貝林格勳爵,貝林格勳爵!”

首相一把搶過那藍色的信封。“是的,就是它。信沒有動過!侯普,我祝賀你。”“謝天謝地!謝謝你,福爾摩斯先生!我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了。這太神奇了,福爾摩斯先生,你真是個魔術師!你怎麼知道信在這裏?”“因為我知道信不在別處。”“我簡直不能相信我的眼睛了!”他急速地走到門旁。“我的妻子在哪兒呢?我要讓她知道這個好消息,希爾達!希爾達!”他站在樓梯上呼喚著。首相望著福爾摩斯,眼珠轉個不停。他說:“先生,太不可思議了。文件怎麼會又回到箱子裏了呢?”福爾摩斯笑著避開了那雙好奇的眼睛。

“別忘了我們也有我們的外交秘密。”他說著,拿起帽子,轉身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