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皺眉,“我倒願意你像以前那般直呼其名,叫我落,衍衍。”
“奚落?”福東萊笑,“奚落……”
奚落俊朗的眉眼間不自覺帶了幾分得意之色,好像在說,女人,我就知道你會後悔。
福東萊看不慣他那德性,有心想捉弄他,故意一臉認真地問,“你這把扇子,值多少錢?唔,我想扇子本身估計不值幾個錢……”
頓了頓,她用力地皺著眉頭,“那麼,這個掛墜值多少錢?”
奚落驚愕地微張著嘴,怔了半響方才道:“你不是說過,我親手做的扇子,是無價之寶?”
福東萊撇撇嘴,“我是問在世俗人眼裏,它值幾個錢?”
奚落想了想,又有些洋洋自得,“奚雁山的親筆畫在緱城倒也值些銀子。”
“那具體是值幾個銀子?”福東萊很認真的追問。
“應該有……幾……幾十兩罷。”奚落有些狼狽,繼而不悅地盯著她,見她麵色暗淡,再無昔日之姿,心下免不得有些慶幸。
“那這塊刻著奚字的玉墜呢?”
“也值幾十兩銀子。”他語氣敷衍,麵上幾露出不耐之色。
“謝了啊。”福東萊毫無誠意地道謝,在對方的愕然之中轉身就進了當鋪。
傻站在原地的奚落隻見那人留給他一個依然窈窕婀娜的背影,聽她在與當鋪掌櫃交涉,聽她耍無賴般討價還價,又聽得她脆生生地大聲道:“掌櫃的,燒餅是多少錢一個?再多給十文錢罷,我肚子還餓著哩。”
福東萊懷揣著銀子與當票吹著口哨出了當鋪,走到那位仁兄身邊,一臉笑眯眯地道:“看來奚雁山的畫並不如你想象中的值錢嘛,那不識貨的掌櫃隻肯給七兩銀子,還說是最高價。呃對了,還有那塊掛墜,上好的玉石,偏偏刻了個奚字,就像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現在那殺千刀的掌櫃隻肯當二十兩銀子。”
話說的奚落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麵子上全然掛不住。
“咦……”福東萊才發現奚落人渣身後還站了個人,長身玉立麵色清冷眉眼間亦帶著冷意與疏離,不過眼底倒是隱著幾分笑意。
“你好……”美色當前,福東萊很熱情地打了個招呼。
那人並未回應,隻是繼續冷淡地作壁上觀。
“福衍衍……”奚落咬牙恨恨道:“你居然把我親筆畫的扇子給當了?”
“為什麼不呢?”福東萊笑,“留著又不能當飯吃。再說了,你都不要衍衍了,我還留著這個東西做什麼?睹物思人?每天還念著你奚二少爺?”
奚落緊抿著唇,瞪著她,眼中冒火。
福東萊嫣然一笑,“不是我說,奚二少爺,您未免過於自做多情。有句話是怎麼說……”
頓了頓,她猛然一拍腦門,“好馬不吃回頭草!是吧?所以呢,奚二少爺,打今兒起,您過您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咱誰也不欠誰,以後走在大街上碰著了,千萬別跟我打招呼,也千萬別跟人說你認識我。”
丟下話,福東萊雄糾糾氣昂昂地邁開正步走,經過那冷麵男子身邊笑得很開心地打了個招呼,“回見啊,帥哥。”
“你……”奚落氣的說不出話來,哪裏還有平日的半分風流倜儻。
“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福東萊輕快地哼著歌,手中拋著枚銅板,路過街角的燒餅鋪,很大聲地叫道:“老板,來兩個燒餅!”
“弦……”奚落盯著福東萊的背影喃喃自語,“弦,我是在做夢罷?”
奚落身旁的男子淡淡一笑,“如何?難不成要她念你癡狂,整日以淚洗麵?”
“朗月,你這家夥……”奚落低低地呻吟了一聲,“你還真是不給麵子。”
朗月雙目微狹,亦側望著拐角處咬著燒餅全然不顧形象的女子,薄削的唇角幾不可見地往上揚了一個弧度。
福東萊啃著香噴噴的燒餅一路往回走,回想著奚人渣吃鱉的樣子,心中隻覺得解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為了掩人耳目把自己弄的很醜,否則,她今天若是化著漂亮的妝容穿著漂亮的衣裳麵色紅潤地站在那奚二少爺麵前,贏也贏得漂亮!
不過總的來說還算不錯,此行收獲頗豐。加起來有三十七兩銀子,除去給趙大有的二兩,她還剩三十五兩,應該夠啟動資金罷?身上帶的銀子太多,福東萊生怕被賊惦記,急忙往回趕。至於踩點,明日再出來打聽行情罷。
福東萊費了番功夫,走了些冤枉路,好在沒迷路,順利回到家中。趙大有已收攤回家,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見她回來方才鬆了口氣。
“怎麼,怕我偷偷走掉?”福東萊漫不經心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