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光頭暗自抹了把虛汗,說實在他對這真沒把握,但他偏不信,這小子便有這功底!他切的豆腐絲若真能穿繡花針,有這等能人,他還不趕緊著收歸自個手下。
“老李?”佟進寶不悅,“問你話哩,不敢比的話趁早認輸得了!”
“有何不敢,比便比!”李大光頭揚聲道。嘁,他總算知道那小子用心險惡。故意提出這麼個無法做到的比試,逼得他害怕了先認輸,然後那死小子便不戰而勝。
福東萊沉聲道:“我還有個要求,為示公平,我們便用方才切肉絲用的豆腐來比試。都是大家夥眼皮子底下的東西,做不得假。”
李大光頭略略皺了眉,卻沒有提出異議。
佟進寶道:“小福子,不如換塊新鮮豆腐,成算更大些。有我盯著,沒人敢做假!”
福東萊心裏暗暗叫糟,這二少爺,你就別來砸我牌子了,可麵上還得陪著笑忍著蛋疼特蛋腚地道:“回小老板,就用方才的兩塊豆腐。這也可用來考驗,方才在豆腐上切肉絲時,憑各自的刀功可有傷到豆腐的內裏,可謂一舉兩得。”
“噢,原來如此。”佟進寶揮手道:“那便用各自桌上的那塊豆腐,一刻鍾內比完。這酒樓還要開下去哩,可別我姐一日不在,大家夥都消極怠慢。還有,派人準備好兩根繡花針,可得一般大小,不得作假!”
眾人眼巴巴瞧著熱鬧,佟進寶不得不點了人去拿繡花針,方才有人應聲而去。
李大光頭操起刀,這回對著那塊豆腐猶豫幾下都沒能下手。
福東萊提了聲道:“還請哪位嬸子幫我端盆水來。”
佟進寶吆喝,“那個田桂媳婦,還不快去給小福子端盆水!”
“也給我端盆水!”李大光頭亦從這話中聽出了些門道,忙吩咐道。
不消片刻便有人將水端來,福東萊小心翼翼地拾起砧板上的豆腐,放入水中,洗去上麵的一點肉漬,又小心著撈了上來,擱在砧板上。
李大光頭見狀,仍是不為所動,在那一臉故作高深地盯著水中的豆腐。
福東萊不緊不慢地操起刀,沉穩著手勁用自己所能達到的最精細的手法,連著下了幾刀,爾後,將切好的豆腐盡快撇到盆裏的水中,高聲道:“將繡花針拿來!”
立刻有人將繡花針送上,福東萊接過針,從水中撈出把切出的細豆腐絲,挑了根較細且韌性較好的,屏住呼吸,就著水中的滑勁,一舉將豆腐絲穿過繡花針!
眾人鼓掌,吆喝聲此起彼伏。
佟進寶更是眉開眼笑,催促道:“老李頭,小福子已經將他切出的豆腐絲穿過繡花針,現在輪到你了。”
李大光頭將水中的豆腐撈起,在手中掂量了兩把,忽然麵色頹敗,隔了會,沉聲道:“不用比,這位福兄弟贏了。”
“為何不比?”佟進寶卻是得理不饒人,“便也讓大家夥瞧瞧,咱們堂堂李大廚的刀功。”
李大光頭的臉快醬成豬肝色,憋了半晌方才道:“我,願賭服輸。”
佟進寶笑了笑,便道:“有大家夥親眼作證,羅老頭兒,還不趕緊著去給小福子安排好。還有你們,趕緊著散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
眾人作鳥獸散。
“回見啊,老李頭。”佟進寶搭上福東萊的肩膀,作哥倆好的姿勢挽著她往外走。
福東萊內心連連叫苦,又不能明著把他的鹹豬手甩開,隻好縮頭縮脖子縮肩膀地往一側躲。
“幹什麼這是!”佟進寶不悅,“明明打了場勝仗,偏偏要像個縮頭烏龜般,抬頭挺胸,聽見沒!”
福東萊不得不把胸給挺起來,還好她胸前沒料,否則那隻手在她胸前直晃蕩,還不得探出其內乾坤!
李大光頭立在桌邊,看著那二人的身影遠去,不由得陷入深思。
不得不承認,那小子好心機!
福東萊在上一局比試這豆腐上切肉絲時便設好此局,底下的人放水故意給李大光頭準備的塊較老豆腐,而給她的,是塊嫩豆腐。老豆腐能承受較多的力道,然而這切豆腐絲穿繡花針,所要求的豆腐,必得要選擇較嫩水份較多的豆腐!
李大光頭在福東萊要盆水時就悟出這豆腐的水份不能少,但老豆腐畢竟是老豆腐,更何況他還用刀將這塊老豆腐瀝出去不少水去,浸再久就算這塊老豆腐吸進去再多水,其韌性必得比不上自然做出的嫩豆腐,反而一切就碎。
所以李大光頭在看到福東萊把豆腐絲穿出針孔時,就料到自己必輸無疑。與其丟人現眼,不如痛快認輸。
李大光頭後來回想,上一輪豆腐上切肉絲時,就未看到這小子將豆腐內的水份瀝掉。其實說來,他的刀功不會比自個差,能在那麼嫩的豆腐上把肉絲切出。不過那姓福的小子料定就算把嫩豆腐的水份瀝出些,豆腐也達不到自個手中這塊的那種程度,不如鋌而走險,嫩豆腐上切出肉絲,順便設下此局。